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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第 177 章 未愈合的伤口与真正……(2 / 2)

真宵的表情忽然无法控制地暗淡了下来:“我对那孩子真的一直非常抱歉,也经常有去东京看他。但是根据他父亲的行为,你应该也可以想到了,在他的父亲杀了家主之后——”

“那孩子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大部分的家人,都永远不可能再接受他了。

*

“那孩子父母都死了,没人管他了......”

“那要怎么处理?随便找个地方给他住就好了吧,反正只要真宵和春美看不见又不会有人管他,那么小也不会告状......”

“没事!还天真的很,看见我们还会笑呢。”

“是不是还有个地下室?那你们安排吧,我也不管了。”

........

午后的斜阳透过窗玻璃洒进来。

成步堂薰靠在事务所的椅背上,面对着布满密密麻麻条纹的电脑,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现在也很难完全地清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在悲伤痛苦失望到极点的时候,本能地屏蔽记忆,甚至是视觉,和触觉,来降低对身体的伤害。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小时候确实被父母养得太好了,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

所以在各种危险来临之际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七岁的温柔善良的小男孩很难理解,为什么在外婆和父亲死去之后,家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全都变了。他尝试着去牵那个曾经好像很喜欢他,对他很好的姨妈的手,可那个美艳的女人却只对他莞尔一笑,随后就将他丢进了最黑最冷的那间门地下室。

“贵美子姨妈?”

男孩的眼睛亮亮的,细声细气,在进门前,还伸出小手想去够她:“里面好黑,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呀?”

“嗯....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你了。”

绫里贵美子微笑着,但是他当年看不见她眼底的戏谑:“小薰要乖乖呆着,不然姨妈会生气的哦。”

他是在十多岁的时候,才被告知其实这位以虐待儿童罪被捕的姨妈一直和他亲妈相当不对盘。

这根本就是她报仇的机会。

在那天之后,也的确有人来接他了。

但来的却是他父母在作为司法界律师和检察官时得罪过的仇人。

小薰的成长环境使得他注定对这种级别的危险缺乏反抗能力,他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信任的姨妈会主动出卖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的真心付出都只能换来冷漠和糟践。

他被关在那间门地下室里很久,看不到太阳,发高烧烧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母亲还活着,自己也遇见了一个金发的男孩,可是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恐怖的黑屋里,无数陌生人围成一圈,如同恶狼一般紧盯着他。

他在梦里曾经牵着那个男孩的手,哭着跟他说自己梦见父母都不在了,他被关在一个好黑好冷的地方。

可是,到底哪边是梦呢?

“......这是哪里??!”

曾经所有美好而安宁的生活在这一刻彻底被粉碎成湮粉!

他在那一刻忽然彻底明白自己被出卖了,已经没有人会再来保护他了,儿时天真喜悦的欢笑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他呆呆地跪坐在一片血泊前,伸出手。

可不会再有人回应他的呼唤。

在那之后的整整一年的记忆全部被黑暗和血浸透,绑架他的是一个黑///道组织,而长期处于山林闭关状态的绫里真宵甚至没发现侄子已经不见了。对方似乎很乐意折磨他,那无数个充斥着暴力和恐吓的日夜击碎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还有很多残忍的,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你看,他已经快死了不是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尖叫,哭喊都没有用,泪水流到干涸,眼前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因为,他确实也已经看不见了。

对于这人间门地/狱一般的场景的本能的逃避让他的眼睛没有办法再看清眼前的东西,似乎只要看不见那些血了,也就不会痛了。

“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当时多回家一下,也能早点阻止这种事的发生。”

绫里真宵已经完全哽咽了起来,眼角**地,垂下头去:“我们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无论是我,姐姐,还是神乃木先生。等我和成步堂哥最后找到他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完全崩溃掉了,他根本不接受我们任何人靠近他。”

........

时空遥远而沉寂的风呼啸着吹来,洗去一切画面。

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过来,眼前的视野忽然开始变得模糊,发黑,鼻尖只能嗅到医院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仪器嘀嘀的嗡鸣都被迅速淹没在了杂乱和尖叫中——

“住院三楼那个小孩又开始了!谁又跟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现在这个状态还根本.......医生,医生!”

砰!

病房的门被人“呼”地推开。

面色极其难看的医生和护士在一瞬间门鱼贯涌入,女护士连忙把装着震惊的托盘在床边放好,下一秒却差一点被直接掀下去!

“先别靠近他!”

医生一个箭步冲上来抓着护士往后。

他的视线严肃阴沉,在此时投向了病床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孩。

那个男孩的体型,在同龄人里可以说是非常瘦小了,现在就算说他是女孩可能都有人信。此时正像只遇到了危险的刺猬,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拼命缩成一团,躲在病床最靠墙的角落里,整个小肩膀不停地,不停地战栗着。

刚刚那声几乎响彻整层楼的——堪称凄厉的尖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护士想往前走一步去安慰他。

但是那小孩就好像早有预感一般,拼命地向后躲,整个人“哐”地撞在墙上,顷刻间门抖得更厉害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

医生听见自己身边传来声音,这才注意到自己旁边似乎有人在。

站在床尾的有两男一女,好像是之前把这孩子送来的家属还是警察还是什么的,反正他们中好像有负责这孩子的案件的公安机关的人。

“你们跟他说了什么?”

医生像是忽然找到了原因,语气不太友善:

“他现在的情况虽然说是相对稳定很多了,但是还没到可以跟他提之前的事的阶段!我能理解警察要问情况,但是也稍微再等几个月再来吧!”

绫里真宵的眼眶已经完全红了,眼泪都在打转:

“我和成步堂哥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那更不行了啊!”

医生头疼欲裂,烦躁之下有那么几秒没注意到身后:

“总之,这事情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么个情况!他整个对于陌生人的攻击性都还是非常强,那个明显是心因性的眼睛也没好,实话讲我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

哐啷!

忽然觉,他的背后却传来了什么铁盘被打翻的动静!就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片刻里,那个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床边,从那张放镇静剂的铁盘里,摸索着抓起了一把相当锋利的剪刀——

所有争执声唰地戛然而止!

像是血液都冰了......他们僵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直起身子,手心里的剪刀逐渐举起来,将雪白而冰冷的尖端指向外面。

“不.....不......”

场面猝然一凝,随后“轰”地直接炸裂了开来!

“谁他妈把剪刀放在那里的!”

“抢下来,快抢下来!!!”

“安保——警察!警察呢!警察人呢!出事了啊!!

那把医疗剪刀是临时借用的手术剪,通体崭新发光,整个刃口锋利得简直能当镜子用,仿佛随时就能带出血来!

在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小孩,和一把能轻易切开人体的手术刀的威胁下,一时间门居然没人敢动。

医生像是看得呆了,但是经验所导致的一股更可怕的预感却在这个时候席卷了他,嘶哑着:

“别....冷静点.....你别......”

男孩没说话。

他就像个哑巴一样,在此时机械性地举起了那把剪刀。

但那柄刃却没有再朝着外部。

而是仿佛要坐实医生的恐惧一般,在空中慢慢地转了个向。

“别.....别......”

可下一秒,男孩忽然猛地一用力,那柄刀尖就直直地朝着自己的喉咙刺进去!

“不要——”

女人的惨叫,护士的尖叫,还有其他人混乱崩溃嘶吼在顷刻间门彻底炸锅了!

可他被浸泡在黑暗里,像是已经感觉不到四周的一切了,毕竟他那么小,手到肩膀也只有那么小的一段距离,从刀尖逼近到刺穿自己的喉管,可能只需要一秒.......

噗嗤——

然而,先到来的却不是疼痛。

那感觉倒比较像是开着车硬生生撞上了隧道的墙壁,一具坚硬有力的手在此时用力攥紧了他的剪刀,刀刃从那个人的指缝间门穿过去,当场就割开了他的掌心。

然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依旧死死握着没有放开。

“成步堂哥!!”

真宵想冲上来,却被另一个人用力拦住了。

“对不起......我们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成步堂龙一在他面前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爽朗,也很温和,即使能从他的呼吸里感觉到烧灼的痛,可是依然在很努力地,希望能够在孩子面前微笑:

“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你应该值得一个更好的环境,想给你一个更好的童年,如果能够让你慢慢忘记之前的那些事就最好了......”

男孩好像猛地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男人被刺破的血飞溅在自己脸上,手上,身上,一时间门仿佛是在等待拳打脚踢落下来一般直接定住了。

“啊.....应该没关系的。”

龙一淡淡地瞥了自己的手一眼,没什么反应。

反而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放松一点,好不好?”

他宽大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抚摸过男孩瘦小紧绷的背脊。

那个孩子圆睁着涣散的眼睛,冷汗,眼泪,凌乱地沾湿了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在这个时候也好像终于稍微回过了一点神,松开手.....

剪刀“啪”地落在床底下。

“好了,好了,不怕啊.....”

龙一紧紧搂着他,还沾着血的五指轻柔扶过他的发丝:“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以后都是安全的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提出一个请求。”

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了一下。

男孩感到那双温暖而颇有安全感的手臂更加紧地抱住了他。

他贴在男人的肩头,感到他好像忽然有点哽咽:

“我来晚了....虽然被你妈妈委托了,可根本没赶上第一时间门救你,真的非常抱歉。”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得到你的许可——”

男孩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整个人也没有动。

他只是那么怔怔地睁大着眼睛。

好像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被重塑,月落日升,血和泪水都被胡乱抹开在那间门西装的肩膀上。

——“能不能,拜托你成为我的家人!”

.......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绫里真宵在此时跪坐在地上,深深地向前方的警察鞠了个躬:

“他现在还能逐渐走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已经是非常勇敢的结果了......”

“......希望你们能尽量不要打扰到他。”

*

松田阵平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车边。

他在那间门茶室里待了很久。

出来的时候,天空几乎已经黑了,但他还是继续驱车赶往了那间门,在这个世界里曾经接收过绫里薰的医院。那边的医生护士在他出示了警察证以后给他看了病历,所有被那道“权限封锁”也禁止窥视的内容在此时终于被完全揭开,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伤口。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当年那么温柔的薰,会在长大后偶尔依然无法抑制地露出那么冷酷的一面。

所有曾经属于“格兰利威”的特征在此串联——

谁能想到呢,那张冰冷森寒的面具下,是另一个世界的同一个人,在经历了相似的黑暗后被迫封闭自我保护的心。

曾经的小薰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眼睛里有着湛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

但现在的薰在用阳光伪装自己。

他或许被治愈了,但那盘旋在灵魂深处的冷酷,黑暗,和无感情依然会在强刺激下被唤醒。

但是,他依然在尽力去做了——

去在养父的教导下成为优秀的律师,去为那些和他父亲相似的人辩护,去站上那个曾经击碎了他一生的法庭。

无论他如何贬低自己,否认自己。

他骨子里还是带着那个曾经日光般明亮的影子,从未散去过。

松田躺在驾驶位上,袅袅点了根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非常疲惫。

他今天一天跑了太多地方,跟各种人打听。

此时的四周似乎又开始有点下雨了。

他没带伞,只能顶着大雨开到楼下,窗外水珠一颗一颗敲击在车窗上,又被雨刷抹掉,似乎就像是他现在一片空白的脑海。

一会儿见到薰.....他到底该怎么说?

他会接受他们擅自调查他吗?

汽车停在公寓停车场。

松田阵平推开车门走下去,把公文包顶在头上,迎着大雨走了几步,却忽然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站在楼口。

成步堂薰皮肤在夜色中白得发亮,一双金眸微微笑着,隔着大雨望去,那荡漾的眼底里似乎有着湿润的水光,整洁的白衬衣贴着那修长单薄的身材,安静地伫立在雨幕中。

松田僵在原地:“阿薰,你......”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本能地向自己身后看!

——一辆亮着尾灯的黑车正惊慌失措逃窜。

“抱歉,我担心你的安全,就派了点‘小间门谍’跟着你。”

薰垂下头,缓缓向他鞠了一躬:

“欢迎回来,阵平。”

在那一刻,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却已经昭然若示。

最后的秘密也已经被揭开,那在背后所有的努力,泪水,和付出的心意,都在淅沥的雨幕中逐渐交融在一起,化作滴滴水花坠落地面。

松田大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伞,伸手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搂进怀里。

用力地,抱紧了他。

或许,我们都曾经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和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密......

但是。

我依然能从现在开始,继续去了解你,接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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