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潭在王府一躺就是三日,连门也未曾出过,每日饭菜、汤药都是桃枝为她打点,而顾云鸿再没有踏入云荫院的客室一步。
她的风寒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脚伤仍需静养,容樾来给她复查时说还不能下地行走,怕骨头歪了,变成瘸子。
苏瑾潭一听这话,当即打消了从摄政王府偷跑出去的念头,她可不想变成瘸子。
屋外的雨渐渐停了,天依旧阴沉沉的。
苏瑾潭坐在窗前看着屋外仍在滴水的梧桐叶,心中郁结,她现在算是漂泊一身了,因已出嫁,苏府是回不去了,姚文进那里又没有行过夫妻之礼,如何让她一个女子找上门去。
她坐在窗前思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男人温热的气息呼在耳边,苏瑾潭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躲去。
顾云鸿却按着她的肩膀,不许她动。苏瑾潭心中仍有芥蒂,回头看向顾云鸿:“王爷做什么?”
顾云鸿的乌皮靴上还沾着泥,身上玄色锦袍也落上了泥点,他来不及换衣服就先到了苏瑾潭这里。
“绑你的那些马贼皆被杀了。”
而顾云鸿所杀的那些,已尽数消失了,连尸体都找不见。
将苏瑾潭接回王府那日,他就让云无霜去查此事,看看是谁想要加害于苏瑾潭——他不信无人指使的情况下那些山野小贼敢去与苏家作对,苏瑾潭的花轿上,分明有着苏府的纹样。
云无霜带着暗卫去搜山的时候,顾云鸿所指的地方,连血迹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荒山上也并无马贼踪迹。
他便去了苏州府衙,府尹却一口咬定荒山上的马贼前些时候已经被官府派人镇压系狱,依法处斩。
苏瑾潭听着这些,心一点点沉到谷底。
倘若这些马贼还活着,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此事并非苏家所为,但他们都死了,死无对证,更坐实了幕后之人的见不得光。
——苏玉玦。
这个名字又浮现在她眼前。
……
……
“苏瑾潭,你不过是个外室所生的野种,凭什么让我叫你姐姐。”
“苏瑾潭,你真是个贱人,整日跟在我身后干什么,想爬太子哥哥的龙床是不是。”
“苏瑾潭,别以为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能让男人看了心疼,太子哥哥嫌你恶心!”
“苏瑾潭,你真是歹毒,要不是你装得这副可怜样子,皇子岂会落水?”
“苏瑾潭,谁许你嫁给姚文进,我不要的,你还不配!”
往日种种涌上心头,苏瑾潭只觉浑身冰凉,她一直以为苏玉玦只是生性傲慢,看不上她是庶女。
这些事情苏秉钧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府中的事情尽数交给顾知蓉打理,顾知蓉不许她和苏玉玦一同去闺塾,她只能偷偷在窗下学写字,拿着木棍在泥土上一笔一划地写。顾知蓉不许她和自己的儿女一同上桌吃饭,她就只能去厨房偷冷透的馒头填饱肚子,结果被顾知蓉房里的下人看见,说她偷东西……顾知蓉将她吊起来打了一百鞭子,身上几乎无一寸完好的肌肤,就连脸上也被马鞭擦伤见血,苏秉钧见了却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她不该这么小就养成偷东西的习惯。
只有姚文进在看见她手臂上的伤痕时,给她拿来绿玉膏,说这是他向太医署求来的良药,或能祛除肌肤上的疤痕。
可姚文进没有找她,姚文进……
苏瑾潭不知道,当日姚文进看见花轿中没有新娘时,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