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有了武术技能的人,苏瑾潭手脚比脑子快,脑子在后边追,手脚就已经利索地从房顶跳了下去。
稳稳落地的一刹那,苏瑾潭还在感慨,还是武术技能好用!要是从前,不得摔断胳膊腿!
如果她来过工部衙门就会发现,这不是工部,但她从未见过工部,苏瑾潭只当自己找对了地方,躲在院内的大槐树后想等杜谋出来,但却迟迟不见内堂的人出来。
大槐树距离承沙的朱盘只有半步之遥,从她的角度看去,沙子上似乎写着字,苏瑾潭想也没想就攀着树枝爬到了大槐树上去看那朱盘里的字。
云山雾重,飞鸿凌霄。
蘸了朱砂的毛笔在沙盘上写着八个小字,苏瑾潭默念了两遍,还是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但只需要知道卜筮扶乩是犯禁之事,重则杀头,轻则丢官,能拿此事来要挟杜谋就行。苏瑾潭将这八个字记下,就要跳下去,却看见一个身穿紫衣,披着斗篷的男人从内堂走了出来,斗篷的帽子遮掩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见腰上系着十二白玉带銙,可长安不知有多少紫衣玉带的大官,苏瑾潭单凭这些只能知道——此人应当不是杜谋,工部侍郎的品级还不足以穿紫衣,衣着僭越就足够让他去御史台喝一壶了!
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个即是那行扶乩之术的方士,另一个也穿着斗篷,遮挡着面貌,身材倒是不错,腰如约素,肩若削成,苏瑾潭听见他向那紫衣男人道:“阳时卜卦,六部街在九二之南,不会有错。”
堪舆术有言,九二见龙在田,因此上京城的九二之地是皇宫,而六部街正好在九二之南,拱卫皇室。
但苏瑾潭听不懂,攀在树上抓耳挠腮地回想着什么是“九二”,像个猕猴。
“此乩语不得外传。”那紫衣男人忽然开口道。
话音刚落,苏瑾潭就闻见一股血腥气味,像是鸡血的味道,她顺着气味低头看去。
杀人了——!!!
不是鸡血!!
苏瑾潭看着脚下那个方士被人用鱼线割断了脖子,浑圆的头颅顺着血迹骨碌碌地滚到了大槐树底下,刚才的两个小童也被一线毙命!三颗脑袋!三颗!
“怎么在这里就动手。”紫衣男人掩着鼻子道,不耐烦地拿衣袖扇了扇。
完了,知道乩语的人现在除了这两个杀人凶手,就是苏瑾潭了,苏瑾潭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脚软,但还是紧紧抱着树干,将自己藏在浓密的树叶之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苏瑾潭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但自己昨夜没有睡觉,竟抱着大槐树睡着了。
再醒来时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尸体,也没有满地血迹,连她看到的沙盘都不见了。
云山雾重,飞鸿凌霄。
好在她还记得这乩语……记得这做什么!万一被人知道岂不自己也有性命之虞。
苏瑾潭哆哆嗦嗦地从树上跳下了,虽然腿软,但还是毫发无损地落地。
早知道,她就不节外生枝了。
原路返回。
苏瑾潭不敢走正门,还是爬墙出去。
一出去就看见在小巷中蹲着吃胡麻饼的男人。
——杜谋!
正是那日九华楼帮她说话的人!
“杜谋!”苏瑾潭惊叫出声,抓着杜谋的衣领生怕他跑。
“你是工部侍郎么?”苏瑾潭说话语无伦次:“工部侍郎为何蹲在这里吃饼?你不是工部侍郎。”
杜谋将最后一口胡麻饼塞进嘴里,顺了顺气道:“本官正是工部侍郎,敢问苏家大小姐为何做了梁上君子?”
苏瑾潭见他也还记得自己,赶紧整了整衣衫道:“我,我来找你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