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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2 / 2)

陶醉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整天出去做菜尝菜,确实会长胖的。”

经过一副壁画,用的是赤浓重彩的颜色。

陶醉沉下笑容,轻轻伸手抚着已经有些褪色的边缘,她记得没错,这是妈妈生前的最后一幅画了。

其实还有一部分没有来得及完成,所以边角的部分是一个学员过来帮她补的。

“你母亲是怎么走的?”

周豫白跟在陶醉身边,陪着她一幅幅画看过来。

随口聊过那些不做作的艺术,还有难以逃离的生老病死。

“鼻咽癌。”

陶醉沉寂几秒,“我十岁那年,我妈确诊了。医生说是晚期,手术和化疗的意义都不是很大。于是选了保守治疗方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我家没有遗传根源,往上几代的直系旁系都没有得癌症的。医生说,也不排除是突变因素,或者环境什么的。可能,画画颜料有污染?我也不是很清楚。”

周豫白没说话,眼神微微僵了一下。

“我妈生病后就关掉了画室,遣散了学员。她一个人在这里疗养,看山看水看长廊。后来一时兴起,决定在有生之年,在这半里烟廊上留下毕生重作。于是她跟这边的环境局和规划局提出了申请,得到了许可。耗时近两年,她完成了178幅壁画。小的大约十寸八寸,最大的近三十平方米。”

周豫白提议坐下休息一会儿,陶醉找了一块台阶,扶着他坐下。

此时他们正面对着的画作,名叫《岸然》。

陶醉想起那天骆北寻在这里,似乎也在这幅画面前站了好久。.

“这幅画,挺有意思的。”

周豫白说。

“我妈妈做的每幅画都很有意思。”陶醉浅浅勾了一下唇:“可惜当初我年纪太小,并不了解妈妈的创作里暗含着怎样的寓意和故事。我每天都只是想着给她做点什么好吃的,让她的身体能好一些,却从来没走进过她真实的精神世界。”

“能每天吃到你做的东西,已经是很富足的幸福了。”

周豫白说。

“可我还是没能留住她……”

陶醉的眼睛进了雾气。

“外公总说,三分药七分食。好好吃饭,就已经能除去大多病症了。可是长大后我才明白,好好吃饭,只是为了守住一口精气神。很多时候在病魔和意外的侵袭下,我们能做的太有限了。”

凌晨的雾里,温度有点低。

身后落下一件白如纯雾的西装外套,陶醉愣了一下,赶紧推拒。

“不用的,没事我不冷。”

“穿着,女孩子体寒。回去喝点红糖水,不要着凉。”

陶醉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过,红糖水其实是没什么用的。我小时候体虚湿气重,嘴巴馋又爱长肉。外公常会给我做姜黄花蕊冲蜂蜜水,祛湿养温才有效。但是男生最好不要喝。小时候我跟着外公到一户东家住了小半年,外公给他们家的小少爷做药膳师,调养食疗。我不小心把冲饮给他喝了,害得他出了半天的鼻血,差点被外公骂死呢。”

“哦?那后来呢?”

“后来他病情稳定些了,我就跟外公离开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反正是非常不好根治的疑难症,药石无医的感觉。食疗能固一时元,但未必能祛根本。”

陶醉双手呵在唇边,立秋后的晨露有点凉,“如今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可能,他早就已经不在了吧。”

“未必。也许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承你吉言。”

陶醉摆弄着手心里的绷带,沾了些露水,显得有些沉重。

然而周豫白并没有多关注她手上的划上,反而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腕内侧的一处陈年疤痕。

滚烫的油烫上去的时候,这个倔强的小胖姑娘疼得眼泪只转,却始终不叫一声。

她明明是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会有男人忍心伤害她,肆意玩弄她?

直到逼退了她眼里所有单纯的美好,逼得她换掉温柔的长裙,亲手剪断长发如丝……

“陶醉……”

“嗯?”

“时候不早了。熬了一个通宵,该回去休息了。”

陶醉看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五点了。

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她掩着口,尴尬地笑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另外,还是很谢谢你。”

“我并未做什么。”

周豫白微微一笑,“如果你执意要谢,我只能当作,你跟我聊天觉得很开心。”

陶醉呵了一声:“周先生说笑了。不过,确实很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关于我妈妈的画。”

在生意人的眼里,一寸地段一寸金,所有人想的都是该怎么利用开发项目获取最大的利益。

却鲜少有人真的愿意去听一听半里烟廊的故事,光怪陆离的创作。

因此,陶醉的感激是真心的。

太阳渐渐升起来,那末细小的黑裙随着湖上白雾一起消失。

周豫白站在原地沉静许久,拨出一个电话——

“骆北寻,我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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