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岁时的样子，长得高高的，有点小胖。看上去就是那种被养的很没压力，很满足现在生活状态的样子。
陶醉看了眼照片右下角的时间，应该是杜遥遥刚来到画室的那段日子。
她的眼睛里是有对生活向往的光的。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她们应该会在妈妈的画室里安稳渡过最安稳的岁月，最静好的花期……
“舅舅。”
陶醉蹲下身，轻轻攥住李高伟的手：“回去以后，我准备安排外公去国外接受治疗了。虽然成功的概率只有不到30%，我也不确定，外公还有没有机会……亲口跟我们再说些什么。但至少，我想跟我们一家人一个机会。”
李高伟说不出话，只用浑浊的双眼盯着陶醉。
手掌颤巍巍的，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向她表达。
看着舅舅这幅模样，陶醉心酸不已：“你要好好养身体，争取早点康复……周豫白他当初……下手的确重了，可他也是护着外公心切。舅舅，我替他跟你道歉。你可能不记得他了，但我一说你应该就会有印象的。我六岁左右的时候，外公出去采药，走了好几天，我妈妈因为要参加一个艺术大奖赛，每天都把自己关起来潜心创作。”
陶醉隐约还有些印象，那时候的自己，对父母离婚，爸爸有了“小三”生了妹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知半解的敏感。
离开爸爸，跟着妈妈，又被妈妈扔给外公，小小年纪的女孩子肚子里，除了装满外公的美食，还有生活砸给她的不安全感。
外公一走半个月，陶醉哭得舅舅没辙，只能把她带到长寿湖疗养院去。
因为外公那段时间一直在这里兼职给病人们烧营养餐。
“周豫白就是当年的阿白少爷。”
陶醉对李高伟说，“他的身世也很苦。听说妈妈是周家家主在外面的女人，生下他以后依然没能得到名份。还被要求把孩子抢夺回去。他妈妈不想离开儿子，于是只能带着他东躲西藏。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身体变得很差，如果不是外公后来的精心照料，他可能根本就活不到成年了……”
陶醉温声细语地请求着，希望李高伟能够原谅周豫白：“他不知道舅舅经历了什么，以为您只是单纯对外公不孝……他从小没有家庭的温暖，把我和外公都当成了亲人一样。所以才会在暴怒之下，出手那么重的……我这次回去就跟他把一切都解释清楚。舅舅您一定要放宽心情，要有信心。您这个伤情还是有希望能恢复的。”
李高伟盯着陶醉，眼神恍恍惚惚，一只手紧捏着陶醉的手，似乎是想要再用点力气，可最后还是被陶醉无意识地松开了。
“舅舅，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放心吧，骆北寻他们一定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伤害过遥遥姐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到时候等遥遥姐出来了，外公也康复了，我们帮你和秀姨办一场婚礼……”
陶醉站起身，给李高伟的双腿盖上毯子。
“舅舅，那我先走了，过段时间再过来看你。”
推门出去，正好看到唐毓秀进来。
“小醉，要走了？”
“嗯。”
陶醉冲唐毓秀微笑了一下，诚恳道：“秀姨，我舅舅就拜托你了。辛苦你照顾……”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唐毓秀叹了口气：“甜甜走的时候，我差不多也要跟着去了。要不是阿伟，我根本没有勇气活下去。这十年来，我们两人活成了连我们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可是报仇到最后，伤了多少无辜的人……也早就数不清了。小醉，我和你舅舅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阿恬。”
陶醉心里一阵酸紧。
“我……我还好，就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我和沈风易的缘分，我想……既然能被拆得散，说明我们可能也真的是没有什么缘分吧。至少现在，我还有家，还有家人，还有事业，倒是唐恬的死……”
唐恬的死真的是太令人唏嘘了。
陶醉想。
或许在唐恬的心里，她要从她手里抢夺的沈风易，不仅事关
利益和阴谋，她是要夺回一种属于自己的，一跃而飞的人生。
虽然，她的不择手段令人发指，虽然作为成年人的她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陶醉想，如果她还活着，或许跟沈风易可以成为很合适的一对。
提到唐恬，唐毓秀的泪水忍不住再次萦出眼眶：“是我对不起阿恬。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领回一个跟甜甜年纪相仿的姑娘。我是想好好疼爱她的。”
“可是到后来，我看着她越张越大，心里的怨气就越来越重。我总在想，一个不自爱的女孩子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恣意，而我那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儿甜甜，却要在最美好的年纪，被人肆意凌辱……”
“不说了，秀姨。”
陶醉轻轻放开她的手，“真正应该为这些事付出代价的人，不是我们。等一切都结束了，或许每个人的心态都会好一点的。”
时候早了，骆北寻那边已经把车开出来，停在了院子门口。
陶醉得赶紧上去了，否则等下一篮子草莓都给他吃没了。
“秀姨，下次再见。”
下一次，应该就是沈伯康的庭审当场。
陶醉知道，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期盼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小醉，你也照顾好自己。”
唐毓秀转身进屋，眼前的一幕却着实把她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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