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歌气哄哄地看着苏辰,眸子里好似有火。
这直言不讳的样子,显然是将苏辰给说懵了。
朝野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多了为达目的如泥鳅一样花招百出、圆滑世故的朝臣。
这冷不丁被人直戳戳地怼在脸上,他还真有点慌了阵脚。
“我就只是想见见我爹,这么多年了音讯全无,我知道他的活不同寻常,保密保密再保密的,那也不至于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吧!”君歌人在气头上,话说得字字铿锵,“苏大人若是用不着痕迹的话,直说便是,用不着处处挤兑。”
阳光泼在陈府墨色的瓦片上,君歌这一番肺腑之言,令苏辰有些猝不及防。
他抬手挡着自己半张面颊,别开目光,话音里透着小心翼翼:“倒也不是。”
那柔和了不少的声线,让君歌心头一愣。
苏辰面颊上有一丝微红,十足尴尬地嘟囔了一声:“我不擅长和女官打交道。”
有那么一瞬,君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诚恳地道歉。”苏辰话音柔和了不少,但也就那么一句,他话音一转,冷言,“但你在六扇门,起码要习惯这种调子,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迁就你。”
哪怕你是君维安的女儿。
话是说出去了,可他看着君歌诧异的、探究的神情,突然就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趁着她没回应,赶忙转身迈步要走。
只听身后,君歌了然地、长长的“哦”了一声:“你不擅长,我教你啊!”
苏辰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风格他熟悉,和君维安画饼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微微侧目,扔出来两个字:“别闹。”又补了一句,“案子优先,有什么不满回去再说。”
说完,他脚步明显大了不少。
看着他这幅模样,君歌双手抱胸,挑着眉头在心底记了一笔:六扇门门主苏辰,八百个心眼,腹黑老狗。
若是没有最后那句柔声细语的“别闹”,她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索性君歌这么多年也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软柿子,往后谁拿捏谁,那可不一定。
既然他说自己不擅长和女官打交道,那打蛇打七寸,专捏他这个短板,就不信他能一直不说出君维安去哪了这件事。
不多时,苏辰带着君歌自陈家回廊尽头迈步而下,沿着青石板的路径,穿过一片含苞待放的月季花从。
他咳得更凶了。
“大胆地设想一下,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三个月所谓的闹鬼,都是凶嫌为了这场精心谋划的凶案所做的准备工作?”
天光之下,他逆光而行,从袖兜里拿出一颗糖,搓开糖纸,含在了嘴里。
君歌瞧着他那副病弱的背影,拧着眉点了下头。
从动机的角度上来说,只有仇怨深重的人,经过精心策划之后,才会甘心冒着如此风险,在下毒之后又做砍掉手脚,挂尸树下这样多余的事。
苏辰:“先前陈海说,陈府闹鬼已经有起码三个月。推算回去,也就是新年刚过,正月前后便已经常常出现怪事。”
但君歌却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样岂不是更容易引人注意?人与人不同,不是所有的人,在面对暂时无法理解的事物时,都会相信鬼魅一说的。”
她站在回廊上,看着苏辰探究的目光,坦荡地与他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