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星河长明。
“苏大人还真是一如往昔的自负。”陈海道,“只字未提是因为那些皆是空穴来风,不能证实的事情说出来,也只会平添案子的复杂而已。”
闻言,苏辰蹙眉。
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说法。
“陈大人。”他说,“要杀一个人的理由,可不是只有真凭实据的仇恨而已。”
苏辰望向君歌:“有时候要杀一个人,就仅仅只是他想杀了而已,你为官多年,怎会不懂?”
陈海一滞。
就在他面颊渐渐暗沉下来的时候,苏辰觉得差不多了。
他起身端着烛火,抬手挡着风来的方向,凑在了君歌的身旁。
就见这个性子大大咧咧,下午还在大言不惭说着什么“戳在她心坎上”的女人,此时全神贯注,探身在那黄花梨的柜子里,手上一支兔毛小刷,一下一下轻柔地扫着柜上的松烟。
苏辰瞧了眼她身后挂着的那个小包,和君维安的一模一样。
那包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个聚宝盆,总能蹦出点新奇物什。
“是第三人的掌纹。”君歌头也不抬,摒气道。
第三人?
苏辰凑上前,瞧着注视着君歌扫刷的柜板子,渐渐地撑大了眼睛。
那上面,几枚掌纹,清晰可见。
“我说说我的推测。”君歌轻笑,“咱们可能都被误导了。”
她说:“我原以为这是个假案,是被人摆出来的现场。直到看到这几枚掌印。”
她顿了顿:“苏辰啊,这当天晚上发生的,很可能就不是一个案啊。服毒身死,撬锁偷东西,和杀人挂尸,十之八九是不同的案件。”
她收了手,活动了一下右肩头:“依照被害人是死于毒杀的特征,只要不是烈性毒药,比如砒霜之类的,那很有可能他在回府之前,就已经毒入三分了。”
她边说,边指着那一枚手掌印。
指尖印呈长圆型,纹线光滑,边缘很是整齐,乳突线明显宽于小犁沟。
“她食指指尖内侧明显上翘,我倾向于是个不满十八的少女。”
君歌侧过脑袋,自下而上的看向沉思的苏辰:“所以呢,我觉得啊,咱们得把这案子的疑点一个个拆开,这样摊开了看,兴许才能找到它真正的模样。”
这大概是六扇门这几年来接手的最复杂的案子。
苏辰不否认君歌话里的可能性。
经过了这几次勘察之后,他丝毫不怀疑君歌在痕检上的专业程度,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怪异。
三案齐发,且聚焦在同一个人身上,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
“就是巧合度未免太大了。”君歌小声道,“像是谁故意布局的一样。”
苏辰微微眯眼,睨着她的面颊:“目的?”
听到他这么问,君歌诧异地看着他:“我又不是大罗神仙,这也能猜出来的?”她歪了下嘴,还是小声说,“不是针对你,就是针对陈大人。”
君歌顿了顿,望向陈海:“一连告了你好几年叛臣贼子的陈大人,若是为你做一个局,似乎也说得通。”
闻言,苏辰侧目,睨了一眼垂首不语,满脸严肃,将纠结写在脸上的陈海。
他斩钉截铁:“不。不会是他。满朝文武,只有他几人仗义执言,所以才被排除在京城之外。”
苏辰淡淡笑起:“以他的心性,根本不屑于做这样龌龊的局。”
他无视了君歌的惊讶,唤了陈海一声:“陈大人。那飘香苑在哪里?本座今晚和君大人包场了。”
君歌一滞:“青楼?”
“怎么,君大人没去过?”他问得那般理所应当,让君歌一时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