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成事,哪有一帆风顺。”米元思不以为意,“但如此境况,我们便要从长计议了。”
看着他的郑重其事的样子,君维安沉默了片刻,走到一旁的椅子前,一屁股坐下来。
他翘着二郎腿,半晌才说:“虽然我从不怀疑你,但兹事体大,我还是想让你把话说在前面。”
君维安望向米元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蹙眉,不顾一切地将话挑明了说:“是要推翻整个大晋么?”
沉香的味道弥散在整间书房里,米元思面颊上的神情未变。
他微微仰头:“若我说是呢?”
四目相对,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
也正因如此,出生入死八年的兄弟,才会这般坦荡地聊出足够诛九族的话题。
君维安看着他不像是说笑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
他出人意料地点头:“也是个法子。”
这下,轮到米元思惊讶了。
就见眼前的男人笑起:“不是你说的么,有衣穿,有饭吃……再也没有人吃人,再也不会……”说到这,君维安抿嘴,收了话音。
半晌,米元思看着他惆怅的侧颜说:“抱歉。”
他说:“还真不是改朝换代。”
他从书案后转出来,为君维安倒了一盏茶:“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阉党。”
“大晋的病根在哪里,治好了便是。没有必要因为阉党而连累天下百姓。”他将茶盏放在君维安的身旁,“虽然大晋现在千疮百孔,但意外的,皇族周氏却清醒得像是夜里的狼。”
“我若是要走那改朝换代的路,势必战火燎原,还未必能成事。”米元思理了下衣摆,坐在了君维安的身旁,“我要的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天下而已,谁坐这个天下,并不重要。以我的手腕,一定能找出一条,兵不血刃,权不见血,用最少的代价达到目标的路。”
他看着君维安,勾唇笑起:“你信我么?”
君维安睨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了椅子背上。
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埋汰道:“以你的手腕,我若是说个不,怕早晚也能被悄无声息地灭了口。”说完,他哈哈的笑起,“可以,你这条路,我很喜欢!”
米元思看着他一如往昔站在自己身旁的模样,欣慰道:“如此,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不够的。”他说,“再拉拢几个吧。”
说完,他试探性地问君维安:“韩家的那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君维安愣了一下:“太子太保的韩家?”他声音陡然高了,“韩仁?”
见米元思点头,君维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走:“遭了遭了,昨天刚借着比剑的名头把他揍了。”
他头也不回:“我去去就回!可不能因为这个耽搁大事!”
阳光下,君维安走得很快,米元思站在窗口前,瞧着四月的天空,背手而立。
那一瞬,他觉得有什么东西缓缓前行了。
他虽然不相信命运,但却仍然感受到,此一刻仿佛看到了命定的结局。
即便是那样,他也不想什么都不做。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总得干那么一两件,永远都不会后悔的大事吧。
想到这些,米元思走到书案旁,望着那封密信,将“青龙卫全面配合袁公公”几个字,写在了纸上。
他托起纸张,轻轻吹了一口气。
要想使其灭亡,必要使其疯狂。而他要做的,便是静待时机。
就是有点对不住陈海,也对不住东山镇的百姓。
可相比阉党,米元思没得选。
他将密信塞进了小竹筒里,将对东山镇的亏欠,烙在自己的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