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埋汰君歌道:“那还站着干什么。”他说,“走啊。”
苏辰迈步向前:“去县衙,那些讼状和证据,陈海应该已经理出来了。”
和苏辰预计的一样,东山镇县衙的二堂里,君歌跟在苏辰背后迈过门槛的一瞬,陈海放下手中一切琐事,径直走来。
这个昨日还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今天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神情落寞。
“下官有罪!”他在苏辰与君歌的面前拱手,腰弯成了九十度。
声音很大,整个二堂都听得到。
说完,撩一把衣摆,和县丞师爷三人,齐刷刷跪在了那里。
陈海顿首在地,颤抖着哭了出来:“下官,下官有罪啊!”
他声声阵阵,回荡在堂前的院子里。
君歌抿嘴,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苏辰,便自己上前了一步,抬手将他扶起。
她不知全貌,便也不知该说什么,亦或者如何安慰,只能干瘪瘪的叹息一声,诚恳道:“大人不急,先看看案宗。”
二堂的桌上叠放着与陈千南有关的讼状案宗。
左边是查无此人,确定是诬告的假案。
右边是确有原告,但原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告了陈千南的疑案。
中间几个,却是有原告,也有物证,但所有的物证都被证明是伪造的案件。
君歌大略的翻了翻。
她瞧见了贺书的名字,再往后,司记染坊也一样赫然在目。
一旁神情悲恸的陈海,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他抿着嘴,下颚不自觉地微微打颤:“陈千南自从得了善人美名后,这几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到府衙递状子,告他为富不仁。”
他说到这,如鲠在喉,又是连连叹息。
不是叹息案子,而是叹息他自己的固执,叹息他自己的傻,叹息着他太相信证据,太相信鉴定,太相信这些死的玩意了!
就像是人心不止善恶两面,真相也不止黑白两种……
阳光下,他看着君歌腰间那块御史金令,内心的酸楚如同喷发的火山,卡着他思绪的道路。
他想说什么,可句句碎片。
他想讲什么,亦不知从何讲起。
大错已成,所言所语,皆成徒劳。
“人非圣贤。”许久不言的苏辰,靠在二堂的柱子前,睨着陈海的面颊,“三法司里任何一个错案冤案,都不可能是一个人的错误。”
苏辰微微眯眼。
他目光中,君歌已经打开了那些案宗的盒子,目光怔冷地望着内里的几张鉴定书。
她看到了每张纸的左下方,都竖着写着同一列小字:确与原件比对无误。
最后,写着“君维安”的名字。
君歌愣住了。
她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仍旧觉得天地一转。
真的是君维安。
她惶惶然地拿出物证的原件,看着盖在上面的手印和指纹,只觉得难以置信。
她真的想否认眼前的一切。
她记忆中,那个告诉她要做正确的事,要光明磊落,要无愧于心的父亲,真的亲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她手里的契约书,却是连外行也能轻易看出问题的,绝对的假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