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宜确实是京城大户,但并非官家出身,而是商贾世家。
大晋女子入仕已经有百年历史,这当中,女子从商继承家业的人要更多。
即便如此,受制于门第观念,官商也几乎不通婚,所以商家的儿女大多都像是东山镇的林雪一样,自幼学习的都是如何进行商业往来,识账本,会做账目,也能带着家族做出正确决策。
像是于宜这种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多被认为是花架子,所以并不多。
君歌也意识到了这点,望着苏辰:“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她经营做账什么的本就已经精通,书画刺绣不过是锦上添花。”
却见苏辰吭哧笑了:“真若是这样的人,左杰娶不到。”
被他这么一说,君歌愣住了。
一时半会她还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总不能说是真爱使然吧。
“那就更有意思了。”君歌道,“她既然不是外乡人,那这回趟娘家闹的像是和离分家产一样。当中除了那么几样,基本就是一份完整的陪嫁清单。”
“这最显眼的,还是这单子上的酒。”她十足诧异,“也就回娘家几天,为什么专门要带着两坛子老酒走?还写的清清楚楚,要埋着的那两坛。”
“万一和你一样,是个酒鬼呢?”苏辰浅笑踱步,往堂室的方向走去。
却听君歌大手一挥:“不可能。”
“酒友都知,老酒坛子要防‘跑酒’,有的人埋在土里,有的人用泥巴封死,不管是开一次还是移动一次,都是大伤元气。”她摇了摇头:“这于夫人若是懂酒,我君歌的名字倒过来写。”
不懂酒,却仍然有老酒坛,边说明这酒是给外人喝的。
君歌站在院子里,环视了一整圈。
待掌事主簿将整个屋宅的物件清点记录完毕,她才带上手套,走到了堂室里。
这一眼,便发现了许多不同寻常之处。
桌椅柜架虽然完好,但表面叠加了许多层的锐器伤痕。
木质桌椅当漆面受损之后,接触空气时间越长,颜色会变得越发的接近棕黄。而这些痕迹君歌发现了好几处。
那些地方木材材质本身的颜色依旧清晰可辨,这便说明是新伤。
“你了解左杰么?”君歌一边记录着那些痕迹的数量,一边问,“我听你方才描述,似乎对于宜很是了解。”
她问完之后,苏辰站在门口点头道:“都了解。”
“那他们夫妻关系好么?”
身后,苏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点了下头:“关系很好。”他说,“好到足够做世人表率。”
那可真是怪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恩爱夫妻的里室中,到处都是锐器痕迹。”
君歌眉头紧皱,目光灼灼的里屋扫过,
她身子猛然僵硬了一下,忙退了一步,目光又折了回来,落在一个衣柜上。
哪里会有人把自家衣柜对开门冲着一个死角摆放的?这种摆放的方式,不就注定了打开柜门极其困难,拿取衣物,格外不便。
君歌端详着眼前的衣柜,眉头不展:“倒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