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彭大人带人来查账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要出事了。”常青说,“太医院的账册常年都是由我经手的,但是,但凡来个稍微懂账一些的人,很快就会发现里面的问题。因为台账和账本之间,库存是对不上的,尤其是几味名贵的药材。”
“为什么对不上。”苏辰淡淡的问。
他开口的间隙,君歌习惯性的倒了一盏白水,端到了他的面前。
端着那温度正好的小盏,他抬眉,望着支支吾吾的常青,冷冷道:“瞧见这盏润口的水了么?”
他说的无比凉薄:“我只给你这一盏水的时间,你若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那你是死是活,相对的也不是特别的重要。”
常青白了脸:“对不上,对不上是因为袁公公要腾挪出银两,将拨给太医院的银子吞掉一大半!”
地牢中,安静了许久。
苏辰微微蹙眉,他对不上这当中的关系。
“库存和袁一的银子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他说完,抬手招呼一旁的柳南小声道:“你把林雪带来,让她在远处听着。”
“嗯。”柳南扫了一眼身旁的更杨,仿佛在说这里交给你了,而后才转身离去。
“其实很简单,就是以次充好。”常青比划道,“报上去的都是顶级的药材,然后我们出去和京城里那些小医馆谈一下,低价收购他们的次级别药材,就吃这个差价。”
“能有多少。”苏辰问。
“这个要看太医院当月报上去多少钱。”常青想了想,“但是我为什么说我觉得要出事吧,因为今年的银子数报上去的太夸张了。整个太医院里全部的款项算在一起,把所有的药材都换成顶级的新药,最多一个月也就四百两银子,但是今年从六月开始,一直都是黄金百两的往上报,光是走我手里的差价,单月就高达千两。”
“为了让这些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我还是花了点功夫的。”常青看着苏辰,叹一口气。
他背靠在大牢的椅子上,伸手揉着自己的后脖颈:“苏大人,咱们都为公公当差,你肯定知道我说的这个花点功夫是有多费劲。”
“公公为人心思细腻的很,一点差错就有可能小命不保。”他抿嘴,“你把我送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肯定是玩完了,成公公弃子,虽然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但一无所有被赶出京城也屡见不鲜。”
“就那药材的事情,我一个人跑遍了全城,不能找帮手的。”常青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将这么多年做过的事情都缓缓道了出来。
“公公向来喜欢执行力强的,坏事得是一个人干,一个人担责,好事才能算在他头上。所以京城这么多药铺、医馆,我是跑遍了的。”他竖起手指,“什么时令的药材是高价,什么时令的药材是低价,哪里有货哪里缺货……”
“呵!”常青尴尬笑起,“我比药材商都懂。”
“你为什么不找药材商?”苏辰抿一口水,润了下嗓子。
“找药材商不行啊,公公要克扣下来多少银子,那是每个月都给我个定数的。药材商那是新药,好药,怎么都贵,但是我去药铺,把他们几个月没卖出去的剩药弄回来,不值几个钱的。”他说的十分诚恳,“这些您找京城药铺里的管库的一问就知道,大家都认识我。”
“你认识廖明么?”苏辰追问。
常青一愣:“积善堂那个赌徒?”
他点头:“我认识。他找我要了不少藤黄,说是拿去做颜料,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苏辰点头,他将手里的茶盏往一旁的小桌上放过去:“最后一个问题。袁一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这才是苏辰最感兴趣的地方。
国库库银进了袁一自己的腰包,但他自己购置的宅院并没有什么奢侈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