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君歌还在钦佩他的缜密,可一听到“歌儿”两个字,那钦佩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她歪着头,诧异的瞧着笑的十分贴心的苏辰:“苏大人,你喊这个小名不觉得烫嘴么?”
苏辰摇头:“温度刚刚好。”
“嘶”一声,君歌嫌弃极了。
“苏辰。”他忽然开口,“从你我共事至今,这是我第三次郑重其事的希望你喊我的名字。”
马车摇摇晃晃,君歌突然之间觉得这个男人,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格外的执着。
先前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君歌下意识的认为,父亲的杳无音讯是由苏辰一手造成的。
所以那个时候她不愿意叫。
但现在,却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我不想叫你苏辰。”她说,“就算要叫,也希望在未来的某一日,我能喊你米修。”
苏辰一愣。
阳光之下,堂堂正正的用米修这个名字,是苏晨早已埋在泥土里,亲手葬送的愿望。
因为太遥远,所以他从来不抱任何希望。
只是没有想到,在听到却是从君歌的口中说出来。
他抬手挡了自己的半张面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必勉强。”他说,“谁都可以翻,唯独米家的案子不能翻。”
“为什么?”君歌不解。
“因为是起源。”
从米元思下定决心布局开始,往后一切皆是一个局。
而他们不过只是局上的棋子,正在沿着他早就定好的路线,一点一点的往前。
十年二十年,他是在用自己的一切,用灵魂和命,换往后百年大晋的太平安康。
谁都曾有少年时,意气风发皆不负。
少年时期的米元思,从将家国天下扛在自己的肩头上开始,就没想过有翻案的那一天。
他穷尽一切,竭尽全力,不惜成当世的奸臣,也要用自己的手,唤来正道的光。
“米家从来没有乞求过,有朝一日能揭掉叛臣的定义。”苏辰摇头,“曾经没有这种打算,未来也不会有。”
他微微一笑:“总有人要承担风风雨,才能平衡这世间人性巨大的恶。”
“他做这一切,我能想象到他会受到多少非议和谩骂,多少不解。在未来朝堂记录当中会名垂青史的是他,于百姓口中遗臭万年的也是他。可正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有了他的名字和事例。有了他所引起的这一切的一切。往后千年万年,才会有人懂得以史为鉴,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这才是他想做的事。”苏辰说,“他想要拯救的并不是大晋,他是用米家所有人的命,告诉后来君王,告诉后来的天下人,分权于阉党这条路,走不通。”
“你想过这能救下多少人么?”说到这里,苏辰微微勾唇。
听着他这样不以为然的讲出这样的语言,君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
她呆愣着坐在这里,仿佛看到了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参差。
苏辰平静的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可这件事情又是用他堪称恐怖与惊悚的少年记忆组合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