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斟酌了一番后,宋悯耐心对李钰解释道:“西戎王子先前来我朝议和,被江潋割了一只耳朵,虽表面臣服,暗地里却怀恨在心,一直在伺机报复,反正他早晚会再侵犯边境,我与他联手,不过是将进程推快了一些。
镇守边境的将领是我的人,我命他们让出两座城池,既可最大程度避免伤亡,还能造成战事严重的假象,把杜关山调离京城。
他走后,当初逃去南越的二皇子会联合南越王从南边发起战事,到那时,你姐姐无暇他顾,咱们就可以顺利赶到西京,让你以明昭遗孤的名义称帝,你明白了吗?”
李钰愣愣一刻,似懂非懂:“这就是先生方才讲的围魏救赵吗?”
“不只是围魏救赵,还有调虎离山,暗度陈仓。”宋悯拔下头上银簪将烛火拨亮了些,细声慢语地和他讲起这两个典故的来历。
屋外的风声小了些,雪粒子也渐渐变成了轻盈的雪片,在寂静的夜里飘洒而下,无声无息覆盖了整个世界。
第二天清晨,杜若宁一早起床坐着肩辇去上朝,看到满目的银白,想起去年自己在城楼击鼓送父亲出征时,也是这样的雪天。
那天,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她站在城楼目送着队伍远去,默默在心里许愿,等父亲得胜归来,就把自己是李长宁的事情告诉他。
既然上次许的愿都实现了,那她这次就再许一个吧,希望等父亲再次得胜归来时,她已经找到了弟弟,并且弟弟没有被宋悯带坏,还如从前一样和她亲近。
她真的不能接受弟弟与自己反目成仇,只要一想到这个心就像针扎似的难受。
正想着,有个小内侍躬着身子跑过来跪在地上行礼:“公主,皇后娘娘闹着要见您,说见不着你她就不吃饭,还说……”
“还说什么?”杜若宁皱起眉头,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
这几日有好几个妃嫔都闹着要见她,还都是以绝食相逼。
一个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动不动就绝食,绝食难道饿的不是她自己吗,怎么可能吓到别人,真是可笑。
小内侍偷偷翻着眼皮看了她一眼,忙又低下头,怯怯道:“还说,还说公主不去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杜若宁:“……”
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皇后娘娘是非常迫切想见她了。
“行吧,你回去告诉她,我下了朝再过去。”
“是,公主好走,奴婢告退!”小内侍应着声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抬肩辇的内侍们继续前行,杜若宁忍不住从一侧探出头,问前来接她的安公公:“我很可怕吗?”
“不可怕,公主可好看了。”安公公先拍了句马屁,而后才凑过来小声道,“可能大家是害怕那些传言吧,毕竟借尸还魂,神女降世什么的还是很邪乎的。”
“这样啊?”杜若宁恍然大悟,“那就让他们怕着吧,这对于我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上位者需要有令人敬畏的一面,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帝王热衷于为自己编造奇幻的身世,出生时满室红光的,娘亲和龙欢好有孕的,打鱼从鱼肚子里剥出天机的,挖河道挖出石人预言的,说白了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异于常人,从而使得民众敬畏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