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煎熬的漫长一夜过去。
在日出的橙光划破天际的那一刻,上元跟往常一样推门而出。
迎面望见的仍是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面色苍白浑身是血,头发上、眉毛上、睫羽上还染着夜晚寒露的湿气……
上元心一紧,握了握拳将快要脱体而出的不忍与心疼尽数压制。
终于,结束的时刻来临了。
长睫微扇后,清眸里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
今天,她不仅要他心死、不仅要他离开、更要他永远憎恨自己。
两月后她将无牵无挂的离去,而他不过错爱了一人,依旧可以重新开始……
在望见师傅出来的那一刻,赫连凤眸微闪,与她眸中的冰冷相比,他双瞳中蓄满的却是迟疑与疲惫。
一夜的折磨未眠,令赫连浑身无力,他撑着玄冰寒阳剑迈步上前。
上元甚至还能听到他那重伤未愈虚弱的喘息声。
极尽压抑与克制。
望着自己日想夜想的那张脸,赫连勾了勾唇,却始终带不起一丝笑意,“师傅,你该给连儿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呢?
她和那人是认真的吗?
她为什么转变那么快?
过往种种,全是他在自作多情?
她究竟……有无对他动过真心?
……
上元好似看清了他的满腹疑虑,声音平淡如水,“好,为师告诉你。”
赫连撑着剑的手微抖,认真地望着她。
平静无波的面容遮挡下,内心早已排山倒海。
眸中却仍燃着一丝希望……
“为师从未曾对你动过心,不过是被你缠得紧,动摇了那么一小下。”上元继续道,“你也知道的,论长相气质,你这品貌跑去痴缠,自然没多少人能够抵挡……”
赫连面色煞白,努力控制着散乱的呼吸,深吸一口气嘴硬道,“就算是喜欢皮相,那也是喜欢。”
上元淡笑,“只可惜,就算是皮相,也能找到与你相媲美的。”
赫连微不可见咬紧牙关,上元继续不急不慢道,“我本只想当你是徒弟,奈何你自己硬要贴上来,看你那张脸也不是很讨厌,是以……就配合着与你玩玩。”
说着,她耸了耸肩,“于我而言反正也无甚损失,总归是谁动了情谁认了真,谁便输得一败涂地,而输的人,不是我。”
赫连面色惨白,握着剑的手指力气大到差点要插进血肉,薄唇微颤,“为何……时至今日……你才愿意对我坦诚相告……”
上元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也不想啊,还没玩够呢!奈何心上人找来了,这不得赶紧结束游戏对我心上人表忠心么?”
玄冰寒阳剑好似再也支撑不住他周身的重量,往一侧歪了歪,赫连忙掰正剑却仍是踉跄一下,扶着剑单膝跪地,他张了张唇,声音沙哑,“连儿不信……”
看着这般倔强的人,上元心疼欲裂,她忽而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不知是在笑他的痴傻,还是笑自己的绝情。
然,戏还得演。
她指着他好像是在看一场最好笑的笑话,“果然……本尊的魅力无敌啊,如若不然……”
她说着,走到半跪着的赫连面前弯下腰,一只手指头勾起他的下巴,轻视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一圈,嗤笑道,“本尊以徒弟的名义继续留着你,金屋藏娇?”
纤细修长的手指沿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缓缓向下,她将一个纵横情场的渣女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五指一转拉着他的衣襟,将他带向自己。
声音极度嘲讽冰冷,又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逗|弄,“你机关算尽,不就是想爬上本尊的床么?”
望着面前那个极尽轻视自己的女人,赫连忽而笑了起来。
他确实对她精心谋划布局,但,那是他并不懂得如何去争取爱人的一番深情。
于她而言,竟是如此污秽不堪么……
他们正说着,刚起床的长明走到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