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u0014萧怀瑾的心,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阮云棠。
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也……
阮云棠久等不到答案,凑过头去贴耳听,此刻她连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怎么回事?坏了吗?”
耳膜里只有急速的,如雷霆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阮云棠伸手敲了敲,终于敲来了她的答案。
“喜欢。”
“是只喜欢我一个人的喜欢吗?”
“是只喜欢你一个人的喜欢。”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阮云棠憨憨地笑了起来,她口中喃喃念道:“真好”。
醉酒了的她可好哄了,萧怀瑾说什么就是什么,找到了答案的她,竟然也不再追问,把脸埋在萧怀瑾的胸膛,放声哭了一场。
萧怀瑾连半步都不敢挪,直到腿都站酸软了把撑不住会摔了阮云棠才小心翼翼地扶起还在哼哼唧唧的她。
结果这一看才发现。
好家伙,这小妮子居然已经睡着了。
萧怀瑾都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第二天阮云棠是从自己闺房里醒过来的,为了避免她头疼,丹雀早就熬好了醒酒汤。只有惜遇恨铁不成钢地在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问道:“姑娘,您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阮云棠其实隐约有些印象的。
她还记得她去问过萧怀瑾,是不是喜欢牡丹,得到的结果是不喜欢。
至于后面的和前面发生的事,她就没印象了。
但是即便是这点事,阮云棠都不愿意承认。
这多丢人啊!
而且有一种落入了萧怀瑾的圈套,逃不开的感觉。
她只能梗着脖子说道:“不记得了。”
白鹭听到这话,笑嘻嘻地上前来想把阮云棠昨天做的那些事描绘给阮云棠听,没想到被阮云棠一把给推开了。
“酒后失态,你们也不拦着我,如今倒好,一个个上赶着来笑我了。”
瞧阮云棠真的板起了脸,丫鬟们都有些害怕起来,还是惜遇耿直,说了一句:“那也能拦得住啊,谁知道您喝了酒会那样啊。”
阮云棠主动往萧怀瑾的身上扑,他们几个丫鬟当时站在一边,脸都被这个主子给丢光了。
阮云棠自然看到了惜遇嫌弃的眼神,但如今,她只能拿出主子的谱来,勉强镇住场面。
“以后可不许再让我喝酒了。”
“是。”三个丫鬟都有气无力地应下。
事后,丹雀去向萧怀瑾汇报,毕竟昨天晚上阮云棠喝得烂醉如泥,回家的时候还睡得香呼呼的。
在萧怀瑾问起阮云棠醒过来的反应的时候,丹雀只能给他一个让他有些遗憾的答案。
“姑娘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萧怀瑾的脑海中立马蹦出了阮云棠昨天晚上脸红红地问他喜不喜欢她时候的样子。
他在画像上添上最后一笔,一副云棠醉眠图跃然纸上。
没想到,喝了酒的她,竟然这般可爱。
“昨日之事,你们都不许再提。”
丹雀不明所以,直到退出房间问了朝辞才知道。
主子也是顾念着阮姑娘的面子呢。
所以,这事虽然让阮云棠丢了脸,但由于萧怀瑾的命令,谁也没敢提,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阮云棠心里的疙瘩解开了,连带着被人下毒都能过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温家私塾开张。
选址京郊,为了顺利开张,温家连京都里的老宅都卖了。
温如言虽然因为以民告官,惊扰了圣驾,虽然贵为状元郎,也并未获得一官半职,但毕竟温家是书香世家,温如言还有一个天下第一才子和状元郎的名头在,私塾开学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学子来报名。
开学当天,不少与温家交好的世家子弟都前来祝贺,其中不乏文学大儒,偶然兴起,还会代一节课,和学生们讨论讨论知识。
阮云棠也亲自到场祝贺,顺便来送阮望烁读书。
温如言亲自接待她,把她带到一间特殊的课堂。
课堂被软帘从中间隔开,男左女右,一同在一个教室听课。
大户人家办家学的时候,或许还会让家中姐妹去旁听一二,但像这样,在公开的私塾里公然开办男女课堂的,的确是一个开先河的创举。
不用想也能知道,就这一间小小的课堂,温如言会受到多少阻力。
“我也没有别的能够请三妹妹的,若是三妹不嫌弃,不妨坐下来听一听?”
在古代上学。
这种新奇的体验,自然可以来一把。
正在代课的是一个老学究,他的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一片,看人的时候,眼神是眯着的,瞧着视力也不是很好。
所以,阮云棠偷偷溜进去了他都没发觉。
阮云棠坐在最后一排,落座后才发现,桌上居然连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
她偏头,看向窗外的温如言。
温如言正温柔地对她笑着,眼神弯弯的,充满欣慰。
因为是代课,又是开学的第一节,所以老学究也没讲高深晦涩的知识,反倒一反常态地和学生们讨论起时事来。
这让课堂的氛围十分活跃。
经历过公考的阮云棠,对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公考辩论嘛,就看谁的观点更好。
有人认真听讲,自然就有人不听话的,阮云棠前面的两个姑娘,瞧着像是乡绅之女,穿着富贵又俗气,正偷偷讲小话。
他们聊的自然是温文尔雅的温如言。
“如果不是温老师,我们才不来呢。”
“对啊,怎么不是温老师来为我们授课啊,这个老头教我们这么多有用吗?我们又不参加科考。”
“女人嘛,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途。”
两人正讨论得如火如荼,帷帘旁传来嗤笑声。这个嗤笑声有些耳熟。
可阮云棠不敢确认。
她故意反驳,激隔着一帘之隔的男人和她聊天。
“先生都说,要吸收不同的观点,刚刚两位姑娘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们不过是想追求幸福而已,又有何错之有。”
男人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如清泉滚过玉石,音色像一把厚重的五弦琴,轻轻撩拨着阮云棠的心弦。
“若是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倒省心。可你若是有这个想法,你就不是你了。”
果然是萧怀瑾。
此时,两人之间只有一帘之隔,白帘上透出隔壁的人的影子。
他做得端正,剪影看上去像一颗青松,自带着一股矜贵傲气。
微风透过窗户跑进来,将白帘吹得像是海浪一般波动,男人的影子也在这波浪上沉浮,时隐时灭。
鬼使神差一般,阮云棠伸手附上布影上的心脏位置,想描摹出他的眉眼。
她的手刚递上布帘,布帘那一边,有一只手与她手心相对,薄薄的布帘阻挡了视线,但阻挡不住两个人的体温。
他的手凉凉的,手心却很热,烫人得很。
阮云棠的脸羞红一片,想到这还是在公众场合,急得想缩回手,可他竟然隔着帘子抓住了她的手。
阮云棠一惊,想抽回手,动作太大,扯动了布帘,闹出了不少动静。
所有人都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还好此时萧怀瑾没有犯浑,松开了她的手,才让阮云棠避免了社死的尴尬。
老学究也眯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阮云棠站起身,恭恭敬敬作揖,回答:“是学生发现了一个蚊子,下手去打来着,无意惊扰学究,学生罪该万死。”
老学究虽然看不清人,但显然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
老学究的嘴角扬起,笑着说道:“原来是你这个猴儿,打小就皮。”
老学究自然是不会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