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华以一种妻子独有的敏锐观察力发现了李天翔的一丝不妥,直觉告诉她,李天翔大概和一个女人有了某种难以描述的关系!
“天翔,你可不能做对不起玉子的事!”张丽华一面将自己的衣服穿好,不打算继续和他亲热,一面板着脸说道:“你要是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也不说什么,可人家玉子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还给你生了孩子,你要是在外面胡搞,你可太对不起人家了!”
李天翔苦笑道:“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事我也没想到……”
他把今天白天的遭遇向张丽华讲了个大概,内容基本和刚才说给武田的一样,只是增加了他看到白晓倩没穿衣服以及自己临走的时候白晓倩跟他说的话。
张丽华也皱起了眉头,仔细分析起来:“这事要说吧,你也是好心,救人嘛,谁能管那么多啊。我觉得只要你不说,曾彻他们几个孩子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就是看这位白小姐她自己怎么想了……这还真是个麻烦,要是她黏上你,不太好办啊,让玉子小姐知道,肯定认为你在外头瞎扒(津沽土语,指不正当男女关系)!”
“我也怕她黏上我啊,我刚才宁可跟李汉源翻脸也要把力行社的事报告给武田毅,就是想让日本人给我撑腰,赶紧收拾了这帮力行社的混蛋,把这件事结束。这个陈功书倒还差着,陈功达我是必须得弄死!这事曾彻他们不往外说,难保这个陈功达不往外说啊,他可是早就憋着把白晓倩弄到手!”
“哎哟!”张丽华突然想起个事来:“你说他会不会给白小姐拍过照片啊?这小子要是没安好心,保不齐能干出什么缺德事来!”
李天翔的心也是一凉,他没想过拍照这种事,可这种事还真就不好说,张丽华这话说的他也有点犯嘀咕:
“这还真不好说,我一看这光屁股的,我心都慌了,没注意看屋里有没有照相机镁光灯什么的,万一要是他真拍了照片可就麻烦了!这次让我搅和黄了,这小子要是狗急跳墙,满世界散播他睡了白晓倩,这事除了我可没人能证明白晓倩的清白,白晓倩他爹打从前年就恨不得给闺女找个主嫁出去,还跟我拐弯抹角的提过这事,要是这回闺女出事,他一准得把这丫头塞给我!”
“这可怎么办啊?”
李天翔咬牙道:“必须赶紧除了陈功达!”
次日清晨,城西纯阳宫。
纯阳宫位于城西的西大弯子,据说这一带曾是著名的“北查”旧居,在乾隆年间号称“水西庄”,如今这一带却早就风光不再,沦落成平民百姓的聚集地。
纯阳宫规模不大,只有一间供奉着纯阳真人的大殿,以及几间不知是前清还是明朝遗留下来的破旧老房子。
庚子拳变之前,纯阳宫曾经是义和拳的拳坛,许多教友在此修行,好不热闹。但如今这里却显得异常冷清,李天翔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只有一个老道在扫地。
这位扫地的老道年纪在三十多岁,身材匀称,相貌普通。扫地的动作很慢,看起来懒洋洋的,仿佛心不在焉,又好像很吝惜他的体力。
李天翔大步走进纯阳宫,仔细看了看这个扫地的老道,又四下张望了一番。
“这位施主,敝观就只有贫道一个人,施主若是上香就往大殿请,若是布施一二,那边有功德箱,贫道感激不尽。”
李天翔目中精光一闪:“若是求签问事呢?”
那道士停下手里的活,单手持笤帚,另一只手稽首道:“无量天尊,求签问事要看施主所问何事,与敝观有无机缘。”
李天翔微微一笑,走到功德箱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沓外国钱扔了进去。
“一千英镑,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九千!”
一万英镑!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眼下南京政府一直嚷嚷着要进行货币改革,弄得银价暴涨,英镑虽然不如前几年那么值钱,和现洋的比例仍然在1:3,一万英镑就是三万块的现大洋!
现在币值混乱,除了大洋之外,就属英镑和美元最实惠,李天翔出手就是一千块,显然不是为了“求签问事”。
扫院子的这个老道似乎见惯了大钱,这一千英镑他连看都没看,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施主随我来。”
然后便将手里的笤帚立在墙边,将李天翔带进一间小屋。屋里地方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挂着许多布袋,桌子上放着一个签筒和一个类似账簿的大本。
道人和李天翔面对面坐下,将签筒和账本往前一推:“李少爷,你是要找东西,还是问生死?”
道人认识李天翔,李天翔并没有奇怪,因为他知道对面这人不是普通的道士,这座纯阳宫也不是一座普通的道观。
津沽市九河下梢,是北方最大的码头,又有九国租界,鱼龙混杂,更是整个东亚的金融中心,这座城市的地下势力比起明面上的势力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