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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幽灵船、死鸟和指南之舞(2 / 2)

他大力拨出冰镐……

利奥?亚哈斯泪流满面,他把脸转向镜头,“他对我说:雪崩了……”

“他们对我说:

我后悔了……”

“我带着他们的忏悔和无尽的后悔,任由他们的祈祷将我托上峰顶……他们托住我的脚使我不至滑跌……

我站在峰顶,内心恐惧迷茫……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忽然恨恶自己,无比懊悔!

我对他们说:‘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他们拉住我把我缒下冰崖,对我说:

不要再来了,永远不要再来了……

”。

探险家利奥?亚哈斯,一个天然环保主义者,世界环保组织都曾或多或少、直接或间接从他获得过各个不同层面的帮助——尤其地理与生态方面——他从来以此作为自己的荣幸。

另一个为世人所熟知的壮举是,他曾不依靠任何现代化装备独自登顶文森峰,看到太阳跳进远方天际浑浊的云潭中洗了个澡又光着明亮耀眼的屁股跳了出来。他披裹驯鹿皮毛,双手撑扶绿心木镟成的拄杖,只看了几眼太阳,太阳刺眼,像芒刺一样扎他的脸——那光芒如有实质,像烧红的针尖,又像抹了毒药的冰棘——又冰又灼的刺痛。

重回地面后,利奥?亚哈斯脸上卷脱一层破烂的黑皮,他在镜子中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破烂面孔暴露出斑斑块块的粉嫩的皮肤,忽地遥遥想起被弧光过度照射过的电焊工的脸。他半途咳嗽不止,回到地面不久就开始呕血,并患上急性肺水肿,左脚小拇趾变黑……那一次登山差一点要了他的命,但还是让他付出一点儿永久性代价……

调查小组分成两个任务小组:一组五人负责登陆调查和搜寻工作,二组三人留守在船上负责实时监控、通讯和看守等工作。

五人小组乘直升艇飞往原定目标区域。

舷窗外的罗斯冰架像一块面积广大的边缘被人为掰烂的厚泡沫板,静止漂浮在海面上。每个人都不知道他们将会看到什么,最终是一幅怎样的情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它们,和他,都死了——至少这是他们的心理认定。

飞艇下方的蓝色消失,于是产生视觉差,每个人不同程度产生一种错觉:飞艇不是在飞,它是在一个广大无边的不平整的白色板面上滑行,而且只能以板面上的突出物为参照系确定飞艇是在向前运动。这时他们的第一心理需要是不时调高视线角度,看向更高处的地平与天际线上的景物或是把视线转移到面前的屏幕上来。

他们感觉飞艇就像一只落单的企鹅,在茫无边际的白色大冰原上如同一个孤独的小黑点儿。

直到一个人的惊叫声打破沉郁,“看!”

他们其中一人最先发现了目标。但不是在屏幕上,而是在窗外。

地面上出现一个褐色的东西,半嵌在白色中,像一块洁白衣服上的污迹——他们一眼认出那是一具鸟尸,但他们没看到头部。

飞艇减速,鸟尸陆续多起来,机载摄像系统与船上的信息处理系统无缝连接,智能解析系统对接收信息进行全面数据析解;分屏中,鸟尸散布在一个宽两公里、长六公里的条形区域内,并清晰地呈现出指向标特征和难以理解的某种充满死亡气息的数学结构。

飞艇降落在系统标出的安全降落点上。艇上人员的脚接触到白色的地面之前,系统已给出一定量的确切信息:鸟尸为同一个类族群,共三百六十五只,其中包括那十六只带有信息标记的雌性育龄鸟,不考虑衍生代,上次测得该类族群数量为三百四十二只,应该是全群覆灭。

组员们受寒冷的低温所激,大脑中湿热的浑浊迅速变得冷清,他们把就近一只鸟从地面上抠下来,硬梆梆的,一只翅膀断了,头折贴在胸腹下方,扭成一个过限的角度,应该也是断了,它的长嘴折断,剩下三分之二的后半截。

直观上判断,鸟的翅膀和嘴应该是撞断的,脖子应该是在高速的撞击中承受不住极大的惯力而扭折。动画模拟系统通过输入数据简单模拟出这一短暂撞击过程,果然组员们顺着模拟撞击点延长线在鸟尸后方五米处找到另半截插入地面的鸟嘴。

这只鸟不是从空中直接掉落,而是俯冲下来的。它是死于剧烈的撞击,而非寒冷;但严寒绝对是它的死因之一。

这些鸟的撞击点与最终落点连线的方向是高度一致的,超过三分之一数量的鸟喙折断,断裂多在前部三分之一处,基本可以肯定至少它们绝大多数是以同一个俯冲角度飞向地面而不是坠落。

智能解析系统给出的初步推断是:这些鸟的撞击原因大概率是由于受到异常外部干扰,并在进入罗斯冰架后视觉参照系过于单一,另一方面日光反射率造成视觉系统光感应强度骤然加重,产生系统过载,造成导航系统紊乱并对视觉系统发出模糊指令,视觉系统接受模糊指令后执行机制发生混乱导致视焦点校正时间耽延从而产生视觉误差,进一步造成飞行高度校准系统失灵……

对于这一异常生理机制的作用原理,智能解析系统尚不了解,猜测另一方面这些外部干扰极有可能导致心理机制与生理机制密切联动,最终导致这一悲剧结果的发生。

这些大鸟原本应该是在2500公里之外、南纬44度以北某个湿地栖息季当中,离迁徙季尚远……他们把几只死鸟带回去作进一步研究。根据现象判断,最可能的外部干扰是磁场。

此次事件调查任务无形当中因为探险家利奥?亚哈斯,临时降级为次要任务,剩余工作只能延后,首要是紧急搜寻此人下落,越快找到他,其人生存机率相应也会大些。

重新登上直升艇,五个人都感到这事件其中另有更加骇人的蹊跷,都隐约嗅到这似乎与探险家利奥?亚哈斯的失联有着某种可怕的神秘关联。此次登陆任务的五人小组由四名男性和一名女性组成。该名女性是一位鸟类学家,一位后起之秀,因为入行时间尚短,其‘秀’还不明显。这姑娘一手扶着盛死鸟的全密闭玻璃容器,抽抽嗒嗒地抹眼泪。

显然其他三名男性成员比她工作资历更深,经验相对多些,没她那么多伤感,各怀着复杂难明的心情对她温言安慰。

但此时此刻,那姑娘内心里被感伤的情绪占据,而其他人的眼中却弥漫着某种联想式的恐惧与不安。

姑娘单纯的感伤似乎产生某种令人心安的感染力,围在她身边的三名成员不约而同地想要向她靠近,以寻求某种能够排遣恐惧的心理慰藉。

舷窗外是一个雪白的世界,无边无际,浸泡在更无边深远的纯净的蓝色中。美丽而纯净的冰雪之原一片了无生气的黯淡的白,像一块巨大无比的鲸鱼骨头,嗡嗡的飞艇就是一只正在上面攀爬的苍蝇。

时间变成一位衰残将死的老人,缓慢无力又毫无生气地似动非动。艇中人从无处不在的噪声中听到外面世界的寂静;风的呼啸中隐藏着剥夺生命的能力——那是一种更深层的,让人从心灵深处生发畏惧的死寂。

两小时后,驾驶舱内响起系统提示音,驾驶员扫了一眼:系统提示,抗干扰系统过载,请切换至虚拟惯性导航系统。

驾驶员切换系统时随手调出全息事件模拟图形显示模式:

那只虚拟指南针在托盘上跳起了舞——准确地说,它在不停地用一头标着S的指针尖在一个虚空平面上画着并不重叠的离心率极大的不规则的椭圆,或者更像一堆不标准的、随意堆叠在一起的梭形闭合环线。

指针的倾斜度背后的信息把驾驶员吓了一大跳:

这……怎么可能?!

(注:虚拟惯性导航系统:利用机载三维全景识别系统将连续实景数据输入导航系统,系统自动调用永久性参照系进行实时定位,形成精确动态数据,飞行器独立导航控制模块根据动态数据对飞行进行速度、航向和姿态无延迟调整。好处在于精确度高,隐蔽性好。缺点是隐蔽性好,这也是该导航系统一个致命的弱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