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我要尿它!”
那小孩儿指着远处黑洞洞的风眼叫唤。
无形的沉寂体被打破,这个舱里所有孤立的个体忽然虚而不实地连成一个整体,人们藉此发挥,各种幽默和镇定,各种笑,又为童稚之言摇头,企图把黑洞变回风眼……
是谁在白色的地球上打了一个洞,沉寂而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一位自称‘极地探险家’的私人卫星用户在南极有了新发现。靠近极点一座雪山的山顶有些奇怪:好像是一个环形山口,山口中心光线扭曲,镜头拉近看不清细节——天网告知是冰山复杂曲面反射造成光线扭结,在特定空间形成非镜面折、反射面,属于奇特自然现象,无法远距离实现具体细节的有效观测。
他听着有些玄乎(当时还感到有些邪乎),不知道天网说的是真是假,过后他感觉那些奇奇怪怪的解释更像是在敷衍。该用户无意中在拉近的冰山镜头边缘处看到一个小黑点儿,放大后才发现那是一具飞行器的残骸。他从残余的一套旋翼系统看出这是一架坠毁的直升艇。四下大范围搜索之后并没有发现活人或死尸,他猜测这只有两种可能:人早已经离开;或者还在里面,那就凶多吉少了。
持续长时间观察只能依靠天网,私人卫星对特定地面目标的有效观察窗口只有十五分钟。目标即将移动到镜头边缘时,他看到有东西从残骸里爬出来,为此他咬牙紧急开通了贵到割肉的相关服务,升级为Ⅱ级用户。
天网对地观察的强大之处在于,它能够实现地面目标的长时间静态化观察(全角度动态观察的静态化实现),并且可以在极限56°~90°高度角全范围内进行全方位实时观察。
镜头进一步拉近,更多的细节呈现出来。他看到,一个人从右侧舷窗探出头来,仰面朝上,脸上模糊一片红色,那人的动作停了一下,并没有伸出双手,嘴巴大张着,两只圆睁的眼睛呈现出模糊的白色,之后又向外探出一部分身躯。这令观察者一阵头皮发炸!
不是这人在动!?
舱内有什么东西把这具躯体从里面推出来——这是一具死尸!
他赶忙切换角度,但镜头被冰山挡住了,看不到窗口里面。只隐约看到是有人在把这具死尸从飞行器残骸中推出来。死尸摔在地上,像一具掉落的雕像。尸体头下脚上僵硬地斜靠在舱壁上,更像是一具石膏塑像,但观察者即便隔着虚拟和现实两度空间,仍然坚定地确知,这就是一具尸体。
几分钟后残骸的侧面舱门向外推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人,因为角度原因,一时看不出那人身材大小,全身装在一套像是去功能化的简易太空服里。直觉上更倾向于一名女性。
她出来后又钻进驾驶舱,片刻又从里面拖出来一具尸体。观察者看到尸体的头部残缺,应该是一名男性,不完整的面部血污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她使这具同样僵硬的尸体立靠在舱壁上,背负着把他拖向残骸的另一侧,非常吃力。
两具无生命的躯体仍保持着死前的动态,她把他们并排摆放,互相靠在一起,之后开始捡拾到处散落的直升艇碎片。
她把碎片抱到两个死去同伴跟前,一块碎片一块碎片堆到他们的躯体周围,贴靠着他们的身子。
观察者很有耐心地看着她一片片捡拾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直到纯白色背景上只剩下三个涡轮状的残损旋翼和几块较大的碎块。观察者忽感这些东西就像溅到洁白衣服上的污迹,看着让人极不舒服,直想要亲自上手除之而后快。这一感觉突然强烈到盖过了对这一起事故的整体思考!
“快!把这些东西都收敛起来!”观察者对两度空间和偏位时空之外的女子吩咐说。
她仿佛听得到,又或者她本是要如此做,她尝试拖动那只圆形的涡轮状物体,但那东西太大太沉重,她累摔在地上,涡轮只翘动一个角度,还呆在原处。
她是一个女子,身形纤小,摆在洁白的地面上像一个生命萎缩的大字。她闭着眼睛,前额几缕黑发成绺,两道泪水从眼角冒出来,滑下去。
观察者胸腔内保护欲升腾,蓦地强烈激荡起来——妈的!我要为她做点儿什么!我要为她……我能为她做点儿什么?!
观察者忽然冷静来袭,是啊,我能为她做点儿什么呢?
向全球发布吗?
她会因此获救吗?
然后呢,她会到处寻找一位叫做‘极地探险家’的拯救者吗?她将如何感谢他呢?她会不会……观察者心理与生理全被挑荡起来,对!我要拯救她!
会不会,这不是一场事故,而是阴谋?!观察者脑中闪过此念,突然就犹豫起来。
她在雪地上躺了好久,就在观察者以为她是不是已经……她又慢慢撑起身子跪坐起来,再拉那只涡轮,又一次摔躺在地上。
观察者的心里矛盾起来,女子的面部轮廓刺激了他的保护欲,但更深的思考却以绝对相若的力量阻止着他的决定。艰难的抉择使他大声爆骂粗口。
美雪不知道有人因她而咒骂,能够搬得动的碎片,她都堆到了死去同伴的身上,这样看起来更像一个坟墓。最后她把那块写着直升艇名字的蒙皮盖住他们的头部,这样她就不会再看到他们的脸。
他们,变成了死去直升艇的一部分。
还活着的同伴在残骸里有气无力地叫唤她的名字,他每叫唤一声,她就痛苦地摇头,她跪在死去同伴的坟墓前,两手捂住头盔耳朵的地方,叫唤声却像针刺一般扎入她的理智。
一个美雪对她说:“给他吧,他快饿死了!”
另一个美雪对她和那个美雪说:“已经给他两罐了,我已经没有了,再没有了!”
美雪双手按在防护服的某个位置,极度痛苦地摇着头,闭着眼睛,喃喃着:“没有了,我真的没有了!……”她皴白的嘴唇颤动,从里面发出的仿佛是极痛苦的忏悔,发自灵魂至深之处的忏悔。
她转而跪向那个呼唤她的声音,深深向那里鞠躬,拼命喊“对不起”。
少量透明的液体在透明面罩弧面的底部随着她的每一次鞠躬,因震动的动态显出它的存在,又随着面罩间或触碰到雪白的地面而产生不易看到的涟漪。
面罩上沾染少量雪尘。又仿佛雪尘并不存在。
她饿,深重的饥饿使她的心理产生扭曲的恐惧,最后一罐食物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她对它产生了深深的畏惧。强烈的饥饿使她看到一幕幻景:她一拉动那个可怕的拉环,那个小罐子里就会钻出来一个噬人灵魂的恶魔!同伴的每一声凄厉的呼唤,都仿佛是在唤醒那一个沉睡中、名字叫做美雪的魔鬼!
难忍的饥饿仿佛魔鬼的大手,把她的灵魂牢牢把握在掌心之中……
美雪,
拼命摇着头,跪向饥饿的同伴,一次次深深鞠躬,不断重复着发自灵魂深处的那三个字,不敢停下来……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救援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但饥饿,把那条路拉伸到像永恒一样漫长——也许他们,永远不可能到达。
呼唤魔鬼的声音停止了,还响在美雪的耳边。饥饿使她的忏悔变得像雪一样苍白,她的忏悔也停止了。
有风吹来,那风声像地狱中熊熊的火焰。她忽然好怕,好怕会失去他!他没有动静了!他死了!
他死了!
她连跌带爬冲回那具直升艇残躯,他果然没了动静。他斜躺着靠在一个座位边,双眼紧闭,眉心拧在一起,就这样痛苦地死去了!
美雪后悔了,那后悔像一座山。她跪到同伴面前,把手探到他的鼻孔上,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的‘尸体’突然动作,一下抱住美雪的手臂,张嘴就咬!
同伴像一只饿到发狂的野兽,疯狂撕咬美雪的手臂!厚厚的防寒服外层被咬穿,里面的内容物撕扯出来,野兽的一颗门牙被扯断了,血流进嘴里。
美雪吓坏了!她像一只被野狗叼住前腿的羚羊,徒劳挣扎,任他撕咬。
野兽无比贪婪地吮咂着满嘴鲜血,美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流向右手前臂,但野兽和美雪都产生了错觉;那血是从野兽断齿的牙槽里流出来的,不是她的。
她‘看’到心脏正像一只容器,里面的血平面正飞速下降,她就要被吸干了!惊恐中一眼看到地上的头盔,她抓起头盔向同伴的头颅打去。
他躲也不躲,甚至没有条件反射的表现。头盔还在击打的途中就无力地垂落下去,美雪下不了手,是什么抽去了她手臂上的气力。同伴撕咬下一块防寒服,和着血囫囵吞咽下去。
他吞咽太急,‘肉’噎住喉咙,食物使他呼吸不畅直翻白眼,他丢开美雪的手臂扣住脖子,吞咽了几口血才把食物顺下去。
美雪趁机逃开。
鲜血的甘美大大刺激了他的饥饿,击溃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人性的自制,他四下寻找,美雪和一切都不存在了,他的眼珠血红,里面只有对食物的渴望!他看到美雪脚边的座位美雪没有再制止他,她摇着头向后退,直到后背顶住舱壁,就无力滑坐下去。
他把箱子倒扣过来,掉出一堆大大小小写着各种字的瓶子。他迫不急待拧开一只,就仰高了脖子倒进嘴里。
各种胶囊和药片撒落一地,他品不出这些东西的味道,就着血咽下去。美雪看着同伴,双手捂紧衣服里面的东西,她跪起来向同伴摇头哭喊:“没有了!我真的没有了!……”
……
前方雪原尽头有冰川反射的微小虹光,系统提示航线上有一座冰山,建议修正航线并重新修改参照系数据!
那里怎么会有一座冰山?!
驾驶员倍感意外,又觉怪异,心里生出不详之感。于是接受了系统的修正请求,并对系统下达指令:“左侧绕行,规划路线!”驾驶习惯早已变成本能,他知道,他们的直升艇一定会从左侧绕行,这样更容易操控。
“强磁干扰,路线安全绕行半径78公里,建议安全飞行高度4.5米,航速可控安全极限45k\/h,有效扫描半径30千米”
“执行!”驾驶员再次对系统下达指令。
(三)
地弧上漂浮着一层淡薄的绿色,像一段无始无终的弧形‘绿外线’。沉浸在黑暗之中的地球表面依然布满金银色的光斑;相比上一个世代,有些地方完全陷入黑暗,有些地方更加金光耀眼……
镜头拉近,某块光斑放大,变成一片金色的复杂网络结构二维平面;
镜头进一步拉近……
肖安聆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多了,该收摊了。
侯晓峰熟练翻动着银色的调菜盆,各种颜色抛起抛落,总也不会从盆子里抛撒出来。顾客看不清他手上的勺子在那十几个调料格子里的哪些格子里一点而过,就像蜻蜓点水,她怀疑他的勺子是不是只是在那些格子里比量了一下欺骗顾客的眼睛?
但这少年调配出来的菜品味道还是可以的,值得回头,该放的调料,似乎确实依了顾客要求的口味。顾客看着这少年一系列的熟练动作也是一种视觉享受,安聆一旁看得出神,内心里获得一种微痒的宁静……她越来越爱这个孩子,爱到一点点心虚。
只要能忙得过来,晓峰就让安聆一旁歇着。安聆心疼他累着,可是孩子坚持。这样,晓峰心里更踏实些。
那位女顾客走后,见不再有人来,安聆就和晓峰收拾摊子。仍然是安聆在前面拉车子,晓峰在后面推,无论晓峰如何恳求,她总不肯让孩子在前面拉车;因为这个孩子,安聆抱着海因的照片哭过不知多少回。海因把孩子托付给她,孩子却只能跟着她受苦……
安聆把熟食车推进自家车库,晓峰熟练地将卖剩的各种菜品分类放入冷藏柜,不能再放的只能拿回家当晚餐。还有一些肉类需要拿回去回锅,一方面为了保证口感,另一方面这类熟食必需回锅,不然会变质。
安聆的房子是独栋,在上一个世代可以称为别墅,也许她算是很幸运没有生在那个时代,不然凭她现在的经济状况,再努力十辈子也买不起这座房子。如今这世代人少了,房子就显多了,不过还好,这房子是在她和闵正尧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时买的,放在眼下却也难了。
晚饭后,晓峰陪着安聆和闵正尧看新闻。他已不再看那部热血动画;直到他彻底戒了,那大长腿还没有死,但仍令晓峰感到欣慰的是她一直没有生孩子……,最后,侯晓峰很感激地问候了动画公司的亲娘和七姑八婶五姨六妗二大嫂……
除了新闻,他对电视基本没什么兴趣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前段时间某环保组织南极考查小组遇险事件的后续报道。报道称,此次南极考查共差派一个八人小组,其中三名小组成员在直升艇坠毁事件中丧生,另有四名成员下落不明,唯一获救的是一名女性成员,为春樱国鸟类学家深塬美雪。
报道说该名鸟类学家以惊人的毅力和超乎想象的求生欲望在南极苦寒冰原熬过17个地球日,最终获救……
……目前深塬美雪正在接受心理及康复治疗,后续报道敬请持续关注。
电视画面上并未播放这名鸟类学家的有关视频内容,只有她的事件之前的工作照片,而且明显经过艺术修饰,那张脸清纯又温柔,典型的春樱国美女形象。
她身形娇柔,虽然没有一双大长腿,晓峰还是从她那温柔甜美又单纯的微笑中品出大长腿的味道。
“晓峰哥”
如因在门后面探出头叫他。安聆和闵正尧对这个女儿爱恨交错,然而如今,连恨她的心力也没有了。
晓峰也为这个妹妹发愁,虽然不是亲妹妹,但她是安聆阿姨的女儿,他只能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付出所谓的哥哥的爱。但同时,他却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又不能以哥哥的身份管教她。晓峰默自叹了口气,眼角看向安聆和闵正尧,见他们什么也不说,就起身过去。
他们是什么也没说,但闵正尧听到女儿唤出‘晓峰哥’三个字,就已经把女儿一巴掌抽死在心里了!安聆舍不得打她,就在心里把自己往死里打,捶自己的头,拼命薅自己的头发泄恨!她恨自己,如何竟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但他们的表情,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
晓峰看着如因求助的眼神,脑子里还在想:她既是获救,为何不让观众看到?是不便?还是另有隐情?
十七天,从报道不难看出,她应该没有足够的食物,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晓峰忽然感到冷,仿佛一股风从南极吹来,扑到他身上!
美雪撑到了救援队找到她的那一刻。最后的同伴死在她的面前,口吐血沫,脸上布满瘆人的红斑,躺在地上抽搐了好久,直到完全静止下来。
她远远跪着,怀里紧抱着什么,对着终于死去的同伴摇头叫喊:“没有了!我真的没有了!”
……
她感到手臂有些冷,就低下头,手臂上的防寒服撕破了,扯出许多絮状物。她下意识地四下寻找,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独立空调系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停止工作,舱内温度已经与外面世界的温度相差无几。右手臂冻到有些麻木,但寒冷的感觉渐渐左右了她的神经和思想,她双腿麻木站不起来,就爬到储备柜前。
另外几套防寒服太大,她不能穿,此外就只有几只工具箱。一只箱子里装着生物解剖工具,她从中拿出一把解剖刀割下其中一套防寒服的整条右臂套上。不多久右臂就慢慢回复正常知觉。
美雪望着手上的解剖刀,正陷入出神状态,刀子突然钻进脑子里!她猛地一悚,惊叫着丢掉手里握着的东西,连跌带爬逃出舱外。
她爬到哪里,那刀子紧追不舍,如跗骨之蛆!她爬到山脚边,再也爬不动了,那刀子悬在她的后背上方也不动了。美雪哭喊着“不要!不要!……”刀子却慢慢在她的后背上漂游,寻找最佳切入点……
“不要!求求你不要!”美雪声音嘶哑了,苦苦哀求。
天空,一片纯净的蓝,蓝得仿佛能滴下它的蓝色。
大地,一片洁净的白,白得仿佛能溢出它的白色。
美雪的哀求声越来越小,直到再不可闻。
何时,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她才知道,她竟然睡着了。
她爬起来跪着,看到遍地落满了樱花,有人踏着满地花瓣从远处走来,花瓣却缺了粉色?她捧起膝前的一把,竟是冰凉的雪。
那人有些模糊,看不清楚是谁,美雪以为是妈妈,心中惊喜,就向她欢快地摇手,“妈妈!妈妈!美雪在这里!”
不知怎么,美雪思念妈妈,强烈的思念使她流出眼泪,她跪在那里拼命向妈妈摇手。但她更想要爬起来冲进妈妈的怀抱,可是她的双腿没有知觉,站不起来。
明明天空洁净,为什么总也看不清呢?
那人慢慢走近,有些高大,仍然面目不清。
是……那个人……吗?
终于,那人来到她面前,他的脸就像从朦胧的水面下浮现出来——不是妈妈!不是他!
是探险家利奥?亚哈斯!
他还活着!
美雪见到他,虽然不是念着的人,心里还是很欢喜。
“您好!”美雪跪正了身子向来人鞠躬致礼,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利奥?亚哈斯没说话,只是蹲下来,看着她。美雪知道,探险家利奥?亚哈斯正专注地望着自己,出于礼貌,她微低下头看着他的右手侧。
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子,是一把解剖刀。
利奥?亚哈斯把手展开在她的面前,她不明白,但还是小心将那把小刀子接过来,捧在双手上。
他向某一个方向展臂一指,说:“不要再来了,永远不要再来了……”
美雪的世界突然起了变化,她就看到利奥?亚哈斯的指尖正指向一座坟墓,一座用直升艇残骸筑成的坟墓……
美雪低头看,她的手上握着一把解剖刀,正跪在坟墓前,一个死去同伴的腿边……
救援队的直升艇从南极点折回,终于没再绕过横亘在航线上的雪山。
当救援人员找到躲缩在残骸角落里的美雪,她的双眼充满血丝,正将一把解剖刀死死抱在胸前,眼瞳深处充满无尽的恐惧,和嗜血的渴望……
人们为她脱去防寒服,里面蓄满了恶臭的粪便,和一块还没有完全解冻的肉块;
从中滚落出一罐没有开封的沙丁鱼罐头……
三天后,救援船航行在大洋深处,地球生态拯救协会已经向世界通报鸟类学家深塬美雪获救的消息。
美雪从床上爬起来,走出船舱,说想要透透气,陪护人员点点头,就陪她来到甲板。
阳光有了温度,天和海一样蓝。美雪手扶着栏杆,望向遥远的远方;
微风抚过她苍白的脸,撩动她耳边的发丝……
她想起利奥?亚哈斯的话,就对陪护人员说:“我渴了,请给我一杯水好吗?”陪护点点头就去了。
“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她对陪护人员的背影说。
天和海一样蓝,
如此纯净,好像就要滴下无尽的蓝色。
陪护人员双手捧着一杯布满涟漪的水,站在甲板上;
她的面前,是一片海,和遥远的远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