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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畸孽无声(2 / 2)

胜利者展开双臂,接受台下寥寥数十人疯狂激烈的欢呼和赞美,有人趁机将一条金腰带束到他的腰上。那只吊睛成了某种象征,似乎是象征着某种令安聆想不通、也弄不懂的荣誉。

那一方擂台,所有的光线好像都汇聚在那里,特别明亮耀眼,又好像特别遥远,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让安聆感到陌生的、残忍无情的世界。那个世界充斥着死亡,和冷酷的气息……

桶里面的水是红色的,像稀释了的红酒。这已经是湿擦的第三遍,安聆腰背都僵了,她跪坐双脚跟,将毛巾拧在已经半桶红水的桶子里,那毛巾拧成麻花状,就有红液淅出,顺着麻花纹沥落,如同屋檐挂出的雨帘。她把毛巾在另一个桶子里摆洗一遍,又接着擦地。

这个点俱乐部的拳馆里除了晚间的工作人员已基本没什么人。没有比赛的日常情况下,会员和职业拳手们大都已经离开,少有人还在训练的,因为十点钟就要关门。

两个年青人训练到很晚,一个飞机头,一个字母仔。是俱乐部的高级会员,从训练的刻苦可以看出这两个人有意往职业拳手方向发展。

二人光着水光犹自未退的上身,一身的疙瘩肉,上衣搭在右肩上。经过擂台时,安聆正撅着屁股用力擦着地板。

年轻人的脚步不由放缓了下来,安聆丰翘的两瓣屁股在两双眼睛里晃动,飞机头嘴里发出一个咬牙切齿的‘操!’字,两个人就停下脚步。

安聆正‘聚精会神’,忽然屁股被人重拍了一下,她惊慌转身,不小心打翻了红水桶。

那红水立即在擂台铺展开来,洇湿了她的屁股。她歪着身子,一只手撑着地面,惊恐地看着面前两个半裸青年。飞机头嘻皮笑脸地蹲下来调戏她:“姐姐,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顺便,喝一杯?”他打了个挑逗的氓流眼。

字母仔也蹲了下来,伸手去摸安聆的脚踝,安聆一蜷腿,字母仔摸了个空。那人摇头笑笑,如果他当真要抓住她的脚踝,她是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的。

在他们眼里,眼前这种丰满柔软的女人才是有‘女人味儿’,不像那些细胳膊细腿儿的女孩子,跟发育不良似的,该有的不该有的全没有,最缺的就是她这种女‘性’特征,忒他妈没劲!

安聆受到骚扰不是一回两回,说来全是身材惹的祸。但话又说回来,若不是身材,她连惹祸的机会也没有。

还好这些年青人肌肉雄健,但头脑简单,也不是太难应付,就是先来吃了亏,就只能化做苦水往肚子里咽。被人占了便宜,安聆心里却生出负罪感。她觉得对不起闵正尧,这些事不是不可避免。可工作实在得来不易,有时候,她在遭到咸猪手,心里会生出一股令她惊悚不已的小小的得意和快感,这是不是说,安聆她……其实……她的身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她马上会想到晓峰,他就像一盆冷水,专为使她清醒的冷水!一盆洗涤她心中邪恶,又滋养她心中邪恶的冷水!他冲去了她心中对世界的放荡,又浇灌着她心中对他的孽情。

面对眼前发型奇特的年青人,她更觉得对不起晓峰,晓峰这时已经在外面等她下班,对里面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孩子,我都可以做你妈了,你的品味还真是特别啊!”

飞机头立即产生一股子罪恶感:这话听起来真他妈别扭,感觉老子是在调戏自己的老妈!真他娘的!

两个年青人脸上的笑就有点儿不大自然了,思想不由就受到这话的诱导,一腔性致免不得打了折扣。

那字母仔的平头上剃了一圈‘LoveRoi’,大概还是个多情种子,他稍一努力,脸上的笑容就把浮出来的不自在盖住了,就圆滑地说:“好姐姐,不用这么损吧,咱哥儿俩可是诚心想请你喝一杯!”说着一只手搭在飞机头臂膀上,大有‘有福同享’的意味。

安聆不动声色看着他说:“你多大了?”

字母仔不自在地直了直身,表情做作:“姐姐,不用这种口气吧?弟弟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弟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明显是想要强调什么。这话已经兴致大失,他当然只是想和她交个性,可他妈怎么听起来就他妈像乱*伦!

安聆思想不可能不被牵引,唯一还能保护她心思的防火墙只有晓峰,她差点失口念出晓峰的名字,脖子上一阵发凉。

飞机头二人再看安聆,女人味儿就不太对了,少了几分性味儿,辈分感就强烈起来。

真他妈扫兴!

年青人单手一搭围绳跳下拳台,动作潇洒中带点儿做作,互爆了几句粗口就去了。那些污口自是不堪入耳,安聆听惯了,本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但屁股被血水洇湿了,很不舒服,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语就起了化学反应,止不住就把自己代入那些不堪的画面当中。

她感到恶心,暗骂肖安聆你真贱!再看那两个已经走到场馆出口的拳手,嬉打哈笑着,一副刚从她身上下来的样子!仿佛刚刚痛快解决了一场某种生理需求!安聆执拗地制造出这样一个画面:这两个家伙拍她的屁股,她就一副很享受的荡妇嘴脸,之后顺从地跟他们去了……直到他们心满意足地从她身上下来,她还一脸下贱地意犹未尽……

安聆心里发堵,更加恨恶那一个潜伏在她里面的荡妇肖安聆!她同时憎恨这个无用的自己,为什么不反手一个耳光子,让那小子知道:占便宜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你不就是贱吗肖安聆!她逼着自己继续想:满屁股湿湿黏黏的,就是那两个人遗在她身上的东西!

她抽了安聆右脸一个大耳光子,半点不留情!顿时火辣辣的,扎痛!还不解恨,再抽她左脸一个大耳光子!两边一样痛,反而更恨了!

安聆没有办法,跪在血水里捂着脸痛哭起来。她真的,拿这样一个肖安聆没有办法……

侯晓峰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安聆还没有出来。有两个拳手光着膀子从馆口向外走,嘻笑着,嘴巴颇不干净。倒也没什么,晓峰有时候也比他们不啻。但联系起时间,安聆还在里面,忽然就看到霓虹下的两张嘴脸分外狰狞淫亵,心里暗骂了一句,一时踌躇要不要进去找她。

“晓峰哥,咱们进去看看吧?”如因等得有些不耐烦,说着就往里走。晓峰正举步不定,也就跟着向双敞着的那道玻璃大门走去。

迎面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很清纯,未及涉世的单纯模样。飞机头二人正欲往右路走,忽然改变主意迎了上来,“嘿,Roi!”(Roi是网络流行词,‘小柔柔’的意思,用来赞美女孩子漂亮、可爱、纯洁、温柔等,一词涵盖。Roi一词源自天体物理学界,是太阳系第九大(或者第十大,无法定论)行星‘Gons.Hi’星的天然卫星的名字,何时起变成热火的网络流行美词,无人溯源。)

如因心里受用,但她不想理会这飞机头的搭讪,只转眼不转脸地看了他一眼,仍往里走。

“新来的吧?”字母仔靠上来做作出一个自认不失风度的笑。这小妞儿个儿还挺高,够味儿!

如因听着心烦,爱搭不理应了句“找人”与那人拉开些距离。

“要不要哥哥教你两招女子防身术,保证……”说着就要搭手。

“对不起,她没兴趣!”晓峰插刀打断,一步上前把如因揽到另一侧。流氓行径还在其次,这两个浑蛋的无视,真他妈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如因眼角偷偷看晓峰的脸,内心里却如浮羽轻搔,一时浮想。

字母仔随眼打量侯晓峰——看身材应该是个‘肉包’,在他二人拳头下绝撑不过三秒。倒是吃不准这小子是她男朋友还是哥哥?男朋友的话,大可不必理会;哥哥的话,想要长期玩她就有点儿麻烦。(肉包,指没练过拳脚功夫的普通人,人肉沙包的意思)

两个拳手对看一眼,知道这小子与那保洁说不定是母子或姐弟(晓峰长得比较显得成熟的缘故)关系,碰巧见过几回,应该是来接她下班,再不然就是那女人的小情郎了。这漂亮女孩倒是第一次见,看来母子关系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人的身份不好定位。

动手强来还不至于,触犯法律可不是儿戏,二人同时想:以后有的是机会。两张脸上丝毫没什么折了颜面的挂不住的表情,没事似的笑闹着走开了。

就好像刚刚的搭讪,只是与陌生人擦肩时脑子里产生的一个幻象。晓峰瞬时竟有些惘然如梦的感觉。

安聆的工作没做完,还在拳台上擦地板,屁股却弄湿了一大片,尿了裤子似的。晓峰和如因何时来到身后安聆一无所知。晓峰看着安聆屁股一动一动的,忽然把脸扭向一边,他轻咳两声,待安聆闻声转脸才走过去。晓峰声音很轻,是怕她专心之下受到惊吓,但安聆突然向后转头时,她眼神当中转瞬消失的惊惶还是在晓峰心壁上揪了一下。

晓峰敏锐地捕捉到那惶恐的内容,并不单单是对身后突然的动静的自然反应,她是在怕另外的什么?晓峰不能想下去,一想下去心就痛,就想要冲过去抱住她,紧紧抱住她。

如因叫了一声“妈”,倒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想她大概是干活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

安聆是先看到晓峰,女儿叫她时才把注意力移到他身边的女孩子身上,“你跟着来干什么?!”安聆讶异地问。她从不想让女儿到这种地方来。

侯晓峰从来不同意她跟着来,今晚实在奈不住她缠磨,心情也不太顺畅,就勉强同意她跟了来。

拳馆空寂寂的,就显得阔大,与外面五彩喧杂的夜世界互相隔绝了一般。偶尔不知哪个屋室里有工作人员一时出现,马上又消失不见,好像沉寂的太空中转瞬而逝的流星,恍忽而不真实。

她的脸红红的,红得有些异样,像被人打了?晓峰皱着眉头,不声不响在安聆身边跪下来,从她两手里抽出湿湿的毛巾。安聆虚虚实实地攥紧了一下又松开了。

安聆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拳台在灯光下有些反光,安聆又从桶里捞出一条毛巾,拧出水分,才要搭手,晓峰顺手从她手里扯过来丢进桶里,脸也不转,一边干活有点不耐烦地说:“下去歇会儿吧!”安聆心里发虚起来,他糟糕的心情溢在脸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如因趴在二道围绳上,台面上的血水又脏又恐怖,她看着不舒服就不想上去。晓峰哥膝盖肯定湿了,不会难受吗?如因一想,胃里就有反应。她倒有点儿意外在家里凡事作主的妈妈,此时在晓峰哥面前倒乖顺得像一只小绵羊。

不知怎么,晓峰真就想像着安聆是一只孤身在旷野的小绵羊,这空寂的拳馆就是那危机四伏的旷野,许多眼睛在隐暗处虎视眈眈,随时将从某处扑上来一只或一群野物把她撕而噬之。

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恨!晓峰恨,恨如此一个无用的侯晓峰,什么也为她做不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