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话音才落,喊话的这人就挤了进来。见来人正是王夫人的丫鬟彩云,又见她神色很是慌张,众人都觉得诧异,也有一份不安。
王熙凤皱眉说道:“这边正是大喜,你有话就快点说。”
彩云胆怯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嘴里嗫嚅着说道:“老祖宗她们才回来,都是哀伤疲乏至极。说是,说是老太妃薨了!”
她这话说罢,甄玉芙先就哀泣起来——老太妃是甄家的祖辈,与她有着血缘关系。老太妃也与贾氏关连颇多,此时死去,贾氏与甄氏可谓是失去了重要的一个支柱。
那边的王熙凤立刻蹙眉,薛姨妈愕然呆愣,贾璘只有暗叹:紧赶慢赶着,终究又让宝钗再要耐心地等了。
他自然清楚后面的事,但薛姨妈等人哪里会预先知道朝廷的安排?
王熙凤醒过神来再次催促,那官媒连忙回道:“以我算来,就是五日后即为黄道吉日!”
先把其它的事抛在一边,王熙凤带头喊个好,众人一起欢呼一声。
贾璘再对薛姨妈以及见礼人分别致礼,再平和地说道:“这就去拜见老祖宗。”
薛姨妈说着是,先转去后堂更衣。贾璘迈步走出薛家小院,与贾宝玉等人前往荣庆堂。
贾母听说了贾璘求娶薛宝钗成功,心里虽有些不快,但此时也说不得什么。她本来并不过分喜爱薛宝钗而是看好林黛玉,总还是被林氏夫妇许给了贾璘。至于薛宝钗,贾母原本并未确认。后来也的确有定下史湘云或者薛宝琴给贾宝玉的心思,可她却又难得再见到那两个美丽可爱的女孩——都在扬州呢。
此时见到贾璘与薛姨妈等人,贾母先勉强做了祝贺,再又无奈地说道:“老太妃仙逝,朝廷当会有讣告发出。且先看诏示,我再亲自给你们办这婚事。”
虽是这样说,她还是先让王熙凤去拿了一千两银票,转给了薛姨妈暂且算作对薛宝钗定婚的贺礼。
邢夫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神色也有慌乱。王夫人虽然被贾璘与薛姨妈“偷袭”夺走了薛宝钗,此时却也真的没心情争竞——老太妃薨逝不是平常事。
现在本就有了风声,说是要彻查献药的事。再就是太上皇也传闻欠安,老太妃或许也因为眼见太上皇沉疴而忧心,或者受惊吓加重了病情先走了一步。
那边的尤氏更有坐立不安之态,眼神都有些发散了。这三个诰命夫人表现不一,但邢夫人与尤氏的心思大致相同,那就是担心彻查献药的事。因为贾赦、贾珍都积极参与了进去,现在老太妃薨逝,贾氏也就少了一个重要的保护伞,岂能不担心?
眼见贾母与几位夫人都是心神不定,薛姨妈与贾璘分别说了“不敢”的话,也就先后转身退出。
转回薛家小院再对薛姨妈致礼,贾璘再去拜会一下薛宝钗。
手持一柄团扇遮面,薛宝钗心中或是忐忑,但语调还是平和:“感念璘郎恩德,妾身拜礼了。”贾璘伸手作势,薛宝钗福礼后与他分别落座。
此时说得都是冠冕堂皇的话,贾璘说了“宝妹妹暂且心安”;薛宝钗回应“都听璘哥哥安排”。
看着神态有些不安的薛宝钗,贾璘心中也只有暗叹:宝钗,这次却由不得我了,只有再宽心等待些时日。略作叙谈,贾璘起身告辞,薛宝钗福礼道别。
出来薛家小院,一众人等也不得再过分热烈地欢呼。贾璘拱手说道:“本来应该请诸位欢饮一番,但因为老太妃的事,只有改日。”说罢,他命杜金平拿来一些银两,转给贾芸、贾蔷等人予以分发之后,随即带着柳湘莲与杜金平回去侯府。
阿茹娜、邢岫烟、晴雯等人再次拜礼道喜,贾璘吩咐各回住处,再由晴雯、丽婧、美娥等人帮着更了衣。
晚间,贾璘让晴雯陪着用了饭,再聊了会儿闲话。又见她翘着两支豆蔻红长指甲要做针黹,他不悦地说道:“不是说了晚间不要做细致针黹了吗?”
晴雯把绣活儿放回绣篮内,交由丽婧拿走,再凑近前搂着他的腰,仰头嬉笑道:“为侯爷绣汗巾子呢。”再见贾璘沉闷,晴雯知道今日他与薛宝钗定婚略有意外,也就柔情生出。噘着嘴送吻,她再央求道:“侯爷见怜,晴雯自然是醒得的。再不晚间耗眼神就是,侯爷只别恼。”
贾璘暗呼口气,拥着她说道:“晴雯娇嫩,自己也要懂得照顾自己才是。”轻“嗯”了一声,晴雯偎在他的怀里不动。待了一会儿,她又似乎闲不住,两只长指甲还是偶有滑动。
看着也是发笑,贾璘握住她的手说道:“只知道你脾气暴,又才见你也是顽皮。”十八岁的晴雯本也是活泼女孩,听他这样说也就更为欢脱。
挣不开手,她嘴里故意娇声“咿呀”着较劲,却与他挨得更紧。贾璘探进她的心衣之后,不禁赞声“好有心”。
晴雯纳闷地说着“什么”,也就低头看去。心衣上绣着的两朵粉白的芙蓉花开得正艳,与她面色娇红相映成趣。眼见两朵芙蓉起伏波动,晴雯娇声道:“侯爷有什么心事?”
“就你知道。”贾璘自然不会对她说什么“你这花未如薛宝钗心衣的开得大而艳”,只是再说道,“你这两朵花秀致娇俏,我倍为喜爱。”
“就由侯爷怜。”晴雯娇声说罢就一切由他,而自己只是娇喘却再不想说不想动。
果然,就在薛宝钗急切地期盼之时,朝廷的讣告发了出来:……在京诰命夫人皆入朝随班守制;凡有爵人家一年之内不得筵饮音乐,连带庶民三个月内不许嫁娶等等。
那边的薛宝钗听到这个消息,只有暗自伤怀。薛姨妈也是无奈,只得低声劝道:“好在只三个月。”
薛宝钗不待她说完,就冷冷地说道:“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女儿也等得。就是十年,不也等到了如今吗?”
薛姨妈听她这样说,心里暗算了一下,也是略有羞恼却:若说三年,为娘只念你痴情贾璘倒也罢了。十年?你那时还没认得贾璘呢。
再算了算,薛姨妈得出了九年的数字,想着大差不差也就不予计较。心里虽然对女儿过早有情思而略有羞恼,但她也知道贾璘万金以求,薛宝钗终将入得侯府,也就装聋作哑而不多说什么。
薛宝钗所说十年或有模糊,但也未必就是真的记错了。或者,她自从看过什么《牡丹亭》、《西厢记》之类的特别书籍、话本乃至曲词,心里就有了未来郎君的模样。后来见到贾璘,她就下意识地附和了上去。
至于九年还是十年,甚至更多,那就只有这个女孩自己才知道。或者,她以后会带着羞怯与神往的语气讲给锦枕边、两眼上的贾璘听。
薛蟠此时却只有一个“踏实”的词汇可形容。贾璘与薛宝钗的亲事尘埃落定,才到了回复上值的时候,就把薛蟠招来做了“副傔史”,也就是副侍卫长。
薛蟠觉得连杜金平都比自己高一头,心里面上觉得很羞愧。贾璘安慰他道:“你只有武艺却无功业,如何上来就做得重要职位?哪怕就是别人知道你是我的舅兄,也要有了过程才对。”
薛蟠本来性情爽直,又极为笃信贾璘。此时被他好言规劝,薛蟠立刻深明大义地领悟,当即挺胸抬头领命。当值过后,他除了贾璘特别要求之外,也就回去先对薛姨妈请安,再转去云儿那里盘桓。
没过几天,薛蟠被都督佥事李崇瑞招至都督府侧堂。拱手致礼后,薛蟠听他微笑着说道:“文龙做事严谨,靖安侯颇有称赞。现都督府断事那里略有繁忙,我请命之后,特有断事知事一职,暂由文龙兼任。”
薛蟠当即激动不已,眼圈都红了:恨不早跟随贾璘!这他娘的才一个来月,我就获得了八品实职!岂不比皇商名下的户部虚职强得多、荣耀得多嘛!
施礼道谢后,薛蟠换上了八品武官的官服。胸前的补子虽然是头犀牛,距离贾璘前襟的麒麟补子还差得远——倒也不敢这样比拟,但他还是总低头去看那头可爱的犀牛,幻想着它不断变化,变成彪,变成熊,变成豹,变成虎……
带着这样喜悦的心情,薛蟠的脑袋似乎再也抬不起来。贾璘见他如此,不禁忍住笑问道:“薛知事是羞赧还是喜悦?”
薛蟠连忙抬头看去,心里也就安然得多了。他胸前才是犀牛,而贾璘的胸前,赫然已是足踏飞火纹饰的麒麟——侯爵身份的蟒服为隆重场合才可穿着,日常仍以品阶官服理事办公。
拱手笑了笑,薛蟠老实地回答:“在下也知粗陋,知事本就不多却偏又任了‘知事’一职,所以觉得羞愧。”
那个什么知事的头衔,不过就是贾璘让薛蟠得以稳步进阶的职务罢了。身在都督府,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薛蟠又说得活泼,贾璘随即赞道:“文龙既然如此谦谨,将来必为大用。”
薛蟠嘿嘿地笑了笑,再拱手致礼。贾璘随即询问了薛家生意的事,薛蟠只得老实地回应“更不如前”。
“此事说来并不为难,文龙回去与家人商议必有结果。”贾璘说罢自去理事,薛蟠答应过后,仍是与杜金平伴在贾璘的左右。
下值回去家中,薛蟠穿着官服径自去到后堂给母亲请安。进了门,他大喇喇喊了声“儿子给娘母子磕头请安了”,就撩衣欲拜。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