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醒来在床边看到新鲜的桃子,已经九岁的嬴政再也忍不住,起床穿上鞋,就往城外的林子里跑去。
他偶尔也会和燕丹去城外的林子找一些野果,也知道城外唯一一片桃林在何处。
所幸还是清晨,街道上忙碌的行人虽然不少,但是经常欺侮他的那些赵国小孩却还在睡梦中。
嬴政一路畅通无阻跑到了城外的桃林。
桃林繁密,硕果累累,一眼看不到尽头。
嬴政大声喊着“神仙哥哥”,同时在桃林中寻找那抹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身影。
三岁前的记忆,嬴政记得的已经不多了,之所以一直记得三岁时那个来去匆匆的神仙哥哥,是因为这些年,嬴政虽然没有再见到过他,但是那个人却从来没有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在他被赵人欺辱时,总会有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子赶走那些欺辱他的赵人。
每一个冬日,在他和阿母挨饿受冻时,他一觉醒来,身上总会盖着厚厚的棉被,还能喝到阿母用不知何人送到他们屋里的粟米煮的热粥。
还有不同果子成熟的季节,雷打不动送到他床边的新鲜果子。
虽然再没有见过神仙哥哥,但是嬴政知道,默默在暗处保护照顾他们母子的,就是曾经那个给他吃红枣、抱着他杀出赵国士兵的围堵的神仙哥哥。
阿父丢下他和阿母离开后的每一天,对于嬴政来说,都是黑暗的。
三岁的他还不太理解阿母哭着说阿父不要他们了是什么意思,但阿母绝望的哭声,让他感觉到浓浓的不安。
嬴政还记得,阿父不要他的前一天,阿母还给他讲过神仙的故事。
第二天,在他和阿母陷入深深的绝望时便出现了如同阿母讲过的故事里的神仙。
嬴政始终神仙哥哥抱着金色的狗推门进来时的模样,特别是他肩膀上半露的神兽,嬴政越发坚信他就是来帮助他和阿母的神仙。
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也印证了嬴政的想法。
后来,嬴政又问过阿母关于神仙的事。
阿母说,神仙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们生活在仙山中,不会轻易插手人界的事,更不会轻易露面。
年少的嬴政对阿母的话深信不疑,虽然很想再见神仙哥哥一面,并且知道神仙哥哥就在他的身边,他却没有想过找出神仙哥哥。
但是,昨天傍晚,当初丢下他们的阿父派人来找他们了,还说今天就会带他和阿母回咸阳。
嬴政怕他回到咸阳后,神仙哥哥不会跟着去,他再也见不到神仙哥哥,才发了疯地跑出来寻找。
嬴政喊得一声比一声洪亮,一声比一声绝望。
他跑遍了整片桃林,脚被不合脚的鞋磨得很疼,嗓子也很哑,还有些疼。
嬴政靠坐在一颗桃树根部,已经喊不出来的嗓子绝望呢喃:“神仙哥哥,我知道你在,你就出来见我一面吧。”
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风声,他坐了一会儿,又说:“我阿父派人来接我和阿母了,今天,我们就要离开邯郸,去咸阳了。”
“神仙哥哥,你会跟着我去咸阳对吗?你是特意来保护我的对吗?”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沙沙的风声。
桃林对面的山头上的一棵大树的顶端,狗系统都忍不住哭了。
它看着坐着一动不动看着嬴政的张麒麟,再一次劝说:“张麒麟,你就去见宿主一面吧,宿主真的好惹人心疼啊。”
“其实,你可以陪在他身边的,只要你不插手那些大事件,原本的历史发展是不会改变的。”
张麒麟沉默着没说话,狗系统又说:“你看你,眼睛都红了,你也不好受吧。你去见见他,哪怕是偶尔见见他,和他说说话,你们都不至于这么难受,不是吗?”
张麒麟还是没说话。
其实,他很想质问狗系统:他一天天长大,很快就会结婚生子,不见还好,见过之后,你让我怎么再舍得离开他?我不是草木,陪着心爱之人结婚生子,你让我如何能做到?
见张麒麟就是不说话,狗系统也没辙,他现在都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就带张麒麟去别处打发时间了,现在好了,宿主也难受,张麒麟也难受,他也跟着不好受。
现在离开又放心不下宿主,不离开,三个人一起难受。
真的是,过去的,早知道就让他过去好了。
狗系统正懊悔,突然,坐在树杈上一动不动的张麒麟站了起来。
狗系统这才注意,是之前就经常欺负嬴政的那几个小孩来了。
他们将嬴政团团围住,为首的小孩讥笑说:“赵政,听说你一大早就跑来这边发疯,喊什么神仙哥哥,怎么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那个人也不要你了?”
嬴政本来就因为可能见不到神仙哥哥了而伤心,如今被他戳到痛处,嬴政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像一头小老虎一样,猛地冲上去将他扑倒。
“他没有不要我!”嬴政沙哑重复着这一句话,骑在男孩身上对他的脸就是一顿暴揍。
男孩都没打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冲其他男孩大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赵政拉开!”
几个男孩也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将嬴政拉开。
这群男孩和嬴政差不多大,嬴政虽然发了狠,但奈何他们人多。
几番挣扎,嬴政还是被他们按在地上。
他的手脚都分别被人按着,刚刚被他按着打的男孩摸着被他揍破的嘴角,一边嘶嘶喊疼,一边朝他走来。
男孩站在他面前,俯身看着他大声讥笑,“他就是不要你了,不止他,你阿父也不要你。我还听我阿母说,你阿母勾搭上了一个男人,说不准过几天,你阿母也不要你了。”
“才没……唔。”嬴政反抗的话没说完,嘴巴被人狠狠捂住。
男孩继续大笑讥讽:“赵政,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杂种,”他说着,提起脚就要朝嬴政的腹部踩去。
嬴政也越发绝望,要是神仙哥哥还在,早在他们说话讥讽他时,神仙哥哥就会出手把他们赶走。
就在他的脚要重重踩在嬴政的腹部时,一个桃子打在他的小腿上。
男孩尖叫痛喊,直接摔了下去。
按住嬴政的几个男孩也是一惊,他们没少被这个藏在暗处保护赵政的人打。
今天是听到赵政在这边喊神仙哥哥,但是那人半天没出现,他们以为那人走了,才敢来打赵政一顿,把之前受到的气都撒出来。
谁知道,那人居然没有走。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七八个男孩瞬间四散,总是带头欺负嬴政的那个疼得站不起来,恐惧喊着‘不要打我’,手脚并用爬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