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根说他能看到士兵的三生三世,知道他们前世干了什么,今世的情缘哀愁。九川一郎不相信王长根能做到这一点,可是佛学中确实说人有三生三世。他解释不了自己对佛学的怀疑,更不能理解王长根在每天祈祷,吟诵经文中找到的乐趣。
九川一郎有些绝望。就像自己走进了一望无际的沙漠,苦苦地跋涉,忍受着饥饿,难耐着口渴。他想畅快地呼吸,可是吸入肺管的都是黄沙。九川一郎在有的时候,发现这些黄沙成了红色,和鲜血一样,粘粘的能粘住他的脚,堵住他的喉咙。尤其是夜晚,他经常在窒息的感觉中被憋醒。每次这样,他都觉得可能在某个夜晚,或是黄昏,也许是早晨,他都可能在窒息中死去。他天天陪伴着死去的人,与亡灵同处一空间,终有一天会与这些看护的魂灵合为一体,被他们召唤而去,再也回不到现实里。
王长根断定九川一郎是忧郁了,和那个忧郁的士兵只是表现不一样。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忧郁的表现形形色色,有狂躁的、有心理暗示的、有怀疑一切的,还有很多王长根没有见过的忧郁的表现。就像王长根分辨不出,九川一郎是一个什么样的忧郁类型,如何判断他在什么时候强烈地发作。
王长根能够看清九川一郎自身的强烈抑制力。他在掩饰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崩溃下来。可是九川一郎的病态已经有明显的表现,他发呆萌萌的,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有时候他也哭,哭的无声无息,只有泪水像断线的珍珠。
士兵们看到九川一郎的样子就来找王长根,哪怕他被关在禅房里,他们也隔着窗户要听听王长根吟诵经文,还有不顾一切打断王长根吟诵经文的,问一些现在家里的事情。
在日本发生的事情,王长根是不知道的。每当士兵们这样问其他,王长根总是提到富士山,开了又落的樱花,还有河边的姑娘。
王长根给士兵们讲得最多的,就是父母的等待,兄弟姐们的期盼,还有耕田的牛,田里鸣叫的青蛙。
温情的杀伤力就是一把软刀子,插进心里不会流血,不会疼,可以焕发出眼泪。
在王长根被关进禅房那些日子,他经常听到窗外的哭声,就是看不到眼泪。他在里面,士兵在外面,他就对士兵们说:“你们在哭,那些亡灵的骨灰也在哭,他们哭出的眼泪是白色的。”王长根想要给九川一郎的眼泪涂上色彩,他要在晚上见到黑衣人,一起描绘这彩色的图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