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淮的第一天,林嘉树不出意外地接到了花明的电话。
事实上,这个女孩阴魂不散,在林嘉树离开临淮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就从来没停止过联系。
林嘉树不愿意和花明走得太近,更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花明给他一种感觉,像个邪恶的女巫,充满了危险和不可预测性。对于这种人,他只有一个原则,敬鬼神而远之。
但今天这次见面,林嘉树觉得无法推掉。他也想见见花明,他想从花明那里打探点消息,看看她下一步的目标和方向,以便给自己目前的困惑寻找点灵感。
有时候,冒点险也是值得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这是去见一个美女。林嘉树努力说服自己。
还是上次那家星巴克,还是二楼那个老位置。花明还是那个花明,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林嘉树的到来。
坐在花明对面,林嘉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他恍惚觉得,此花明非彼花明。一个多月不见,这个女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一样在哪里呢?一时又说不出来。
花明把一杯咖啡推到林嘉树的面前,说:“我先给你点了,也不知道你的喜好。今晚你大可放开了肚皮吃,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说话声音温婉甜糯,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这说话声音不太对啊!以前那种刁蛮、高傲、霸道的作风哪里去了?怎么变成了邻家女孩一样?林嘉树豁然明了,对,花明的妆容变了,脸上的浓妆没有了,薄施粉黛,淡扫蛾眉,连口红都浅浅得若有似无。着装变了,不再那么大胆暴露,今天穿着一件高领的毛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下身是一条毛料长裙。可惜了,林嘉树原来还以为自己不仅能蹭一顿饱饭,还能一饱眼福呢,现在看来眼睛的福利是享受不到了,遂在心里暗暗一叹。
“怎么了林总,好像不适应我现在这个样子。”花明说。
“前辈,画风不对啊!不知道今天又是什么套路?”林嘉树笑道。
“我有那么狡猾吗?”
“太有了!像个妖艳的女巫。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危险的邪气。”
“动物世界不陌生吧?有些动物总会用华丽的颜色来保护自己。但凡五颜六色的,都是有毒的,不能吃的。”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危险的,有毒的?”
“那只是我出于自我保护的必要伪装。只有对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来说,才是危险的有毒的。”
“这是不是又源自你的‘黑暗森林’理论?”
“你开窍了!在一个充满危险的森林里,你必须善于伪装自己,不能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给这个危险的世界。如果那样,你就只有等死的份!”
“黑暗森林续?”
“好啊!今晚我们俩就在这里接着‘黑暗森林’的话题谈下去,来个‘黑暗森林续’。”花明笑了。
“我们会不会像那个《乡村爱情》一样,一部一部地续个没完没了啊?”
‘“哈哈,林总,你会不会喜欢上我了吧!要和我来一部《都市爱情》,然后一部一部地续下去?”花明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林嘉树。
“花总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花名远播江淮,岂是我等屌丝能望其项背的。”
“没关系,喜欢我就说出来吧!能入林总的法眼,说不定我会感到很高兴!”
“我现在只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炸。”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误会,不了解我。”
“是后遗症。”
“哈哈哈……能让你这么刻骨铭心地记着,我的目的达到了。”花明笑得开心极了。
林嘉树觉得这气氛怪怪的,这是干什么,是谈情说爱吗?他总是被花明牵着鼻子走。是花明画风改变,危险等级降低了吗?还是他已经进了花明的套路?
“花总,我们是不是可以言归正传了。不知道花总今晚约我出来有什么高见。”林嘉树努力地从这种暧昧的气氛中挣扎出来,直奔主题。
“我们早已经言归正传了。今晚的主题就是没有主题,随便谈,可以谈理想、谈生活、谈工作,当然了,也可以谈爱情。”花明搅动着咖啡,双眼斜睨着林嘉树。
“花总,我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你想谈什么就谈什么?凭什么每一次都被你牵着鼻子走?”
“好啊!我给你机会,你可以随时约我出来,想谈什么就谈什么。谈恋爱也可以,我都接着。只是不知道林总有没有胆量。”
林嘉树眨了眨眼睛,看着花明,无言以对。这个女人太刁钻了。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一个大老爷们,跟女孩子谈公平?”花明哼了一声。
“我决定以静制动,看透你的思想。”林嘉树道。
“不用那么费力,现在就是我平日里本色的样子。以前你看到的那都是假的,我说过那都是保护色。作为一个风华绝代的大美女,我别无选择。如果别人想打我的注意,我就得更大胆点更阴狠一点,让他们知道我是个惹不起的女人。”
林嘉树呆呆地看着花明。这个女人真是朵奇葩。
“我觉得你算是个正人君子,是不是伪君子还有待时间的考验。既然是个真人,在真人面前我也就要露出真容吧!”
“谢谢花总这么看得起我,有点浪费你的真容了。”
“林总的这个新年过得一定不错哦。看样子春风得意,一定是爱情事业都丰收了吧!”
“没你说得那么好,添堵的事情倒是不少。”林嘉树哼了一声。
“你应该对郎大勇下手了吧!如果还没有,那你就是个傻子。郎大勇可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林嘉树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对我还用保密?不要忘了,在这件事上我们可是联盟,我可是你的底牌。”花明说。
林嘉树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在离开公司前,我和杜志邦谈了。既然郎大勇把我逼上了绝路。我就不必顾忌师徒情分了。”
花明撇撇嘴,说:“你们是师徒吗?有情分吗?和郎大勇谈情分,是多么滑稽的事。如果我判断得不错,郎大勇的事上半年就会有结果,谁都救不了他。他做的事情太过丑陋,杨宇杰知道了,估计杀他的心都有。”
“他是咎由自取,活该!”
“你不能闲着,不要以为告诉了杜志邦就万事大吉,你要想方设法再给山北那边添把火,加速事态的进度。”
“怎么添火?”
“无非两点,发现郎大勇更多的劣迹,或者自己做得更加出色一点。让杨宇杰对郎大勇彻底死心,对你更加有信心,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你。所以,你要有下一步的打算,对公司业务未来发展方向应该有个清醒的认识。”
“不好做了!其实想想半年多来的业绩,运气的成分更多一些。花总没有更好的想法吗?”
“你试探我?”花明狡黠地看着林嘉树。
林嘉树一笑,说:“花总何尝不是在试探我呢?”
“嗯!你学狡猾了。不过还不让人讨厌。”
“我得谢谢你对我的言传身教。”
“言传过,至于身教嘛,林总,我对你有过身教吗?这是你的希望,还是你自己的凭空想象?”花明不无揶揄地看着林嘉树,满脸的得意。
“这个……前辈,今晚我们探讨的好像不是语言文字的问题。坦诚相告吧,我对下一步的方向是迷茫的。一旦古城春的工程结束,再从哪里下手我真的没有方向。前辈如果有什么高见,请不吝赐教。”林嘉树说。
“何必顾虑那么多!你刚到临淮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的成就吗?那时候的迷茫是真迷茫,现在只是间歇性脑供血不足,很快就会好的。说不定一年之后,你又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连我这个前辈都望尘莫及。我现在也迷茫,业务做到今天的份上,很难有大的提高了。大企业的污染治理工程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那些小微企业。这些企业,让他们治理污染,比从他们身上割肉都难。还是先盯着那些大企业吧,他们每年的设备更新换代、售后服务也是不小的市场,如果再偶尔碰上一两个大一点的工程,那就相当可观了。”
林嘉树不说话,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开拓创新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守成就行了。如果林总到时候有什么好的思路,可不要忘了告诉姐姐一声,姐可是你的恩人。”花明看着林嘉树,脸笑成一朵花。
林嘉树说:“不是前辈吗?怎么又成了姐姐。”
“以后不许叫前辈,显得我多大年龄似的。我就比你大三岁,以后叫姐姐。”
“花大姐?”
“还臭虫呢!讨厌!就叫姐。”
“我还是叫你花总吧,安全些。你是个危险分子。”
“不愿叫啊,我还不稀罕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正情场得意着吧!”
“没有!”
“哼哼!没有?听说大年初二还喝多了,睡在叶家了。真够丢人的!这事你都能做得出来!”
林嘉树脸腾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事都传到临淮来了,不是郎大勇还有谁?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咬牙启齿地说:“这个鸟人,我非办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