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兰仓促地连眨了几下眼睛,微微张开嘴唇,吸了几口气,才说:“你为什么……你就不怕我别有用心吗?”
“不怕。”朝曦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相信你,就像你们曾经坚定地相信我一样。我永远站在你们这一边。”
说着说着,朝曦笑了起来,说:“而且,我并不觉得现在艾塔区的秩序,是个什么好东西。一个陈旧腐朽的东西,毁了就毁了。劳民伤财的宫殿烧就烧了……”
柏兰望着朝曦,眸光动了动,喃喃道:“朝曦……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朝曦知道柏兰在说的是什么。
她之前的性格偏向谨慎,做事喜欢再三考虑确保万无一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白的那句‘有他在’,还是莲生砂海的卡牌影响,现在的行事放开了不少。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朝曦说。
柏兰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嗯。”
两人又交换了不少消息后,柏兰看时间不早了,便催着朝曦离开这里。
朝曦是新圣女,肯定有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不能长时间呆在柏兰这边,会出事的。
她也明白,便嘱咐柏兰注意安全后,离开了这里。
又过了一小会儿,柏兰转身看向房间里的一处角落。
“出来吧。下次请走正门。”
他语气淡淡,并没有和朝曦说话时,那样丰富的情绪。
藏匿在角落里的阴影动了动。
一团漆黑的东西从阴影里迅速生长,最后在昏黄的灯光下幻化成人形。
茱热抬手抚了下耳畔黑色的轻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轻声抱怨道:“你凶什么凶啊,我这样进来多少次了,也不见你提过一句走正门,怎么今天这么上纲上线……”
话说道一半,茱热的试探性地问道:“柏兰,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柏兰·亚希没说话,开始像之前一样,望着神像发起呆来。
茱热不是瞎子,能看出来柏兰在对待她和朝曦时的态度差异。
她重重地抿了下嘴角,将自己又酸又苦的情绪埋起来,如同往常一样,走到柏兰·亚希的身边,开始自言自语一般的讲话。
“怪不得今天温尔莫名其妙地帮你说起好话来了。她是温尔带来的人,应该和温尔有过交易,不然他不可能主动帮你。”
一段话说完,整座宫殿重归寂静。
柏兰依旧沉默得像个木头桩一样,一言不发。
茱热看了眼柏兰那毫无波动的表情,又抬头看向朝曦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喃喃道:“你喜欢她……可你喜欢她什么呢?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能给你带来的利益?”
她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柏兰的身上,认真地询问他,说:“这两者的差别,你能分得清吗?你真的……能分得清吗?”
柏兰还是不说话。
茱热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站在柏兰面前唱独角戏。因为柏兰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大家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今天。
茱热垂下眼,沉默了好久没说话。
她突然感觉,今天这个独角戏,自己好像有些唱不下去了。
茱热绕到柏兰·亚希的背后,看着他身上的那间白袍子,和挂在颈间的金色项链,仿佛看到了他们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的柏兰就坐在她的前面,每天要么望着眼前的课本,要么推算着今日任课老师的性格,和他会出的考核题目,准备相应的应对方式。
那时候的柏兰是同期里最厉害最聪明的人。
他所在的地方,永远在闪闪发光。
即使柏兰现在这样狼狈,茱热也依旧觉得他在闪闪发光。
她曾经想过,是因为她是他的同期,太普通了,所以得不到他关注。或者是圣女的地位太微不足道,所以他不在意。又或者是……
又或者是……
茱热狼狈地笑了下,没有发出声音。
又或者是单纯的,单纯的不喜欢,所以不在意。
她压住情绪,强行开口,转移话题道:“你联络的,是圣灵教的人吧?让他们在祭礼上大闹一场?挺不错啊,圣灵教破坏祭礼,导致祭品逃脱。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想到你身上。”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明天即将要执行的计划,柏兰的眸光才动了动。
他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挪向一边,看着茱热的裙摆,说道:“到时候不仅是布阵的人会失去反抗之力,就连热曷也一样。你可以趁这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可茱热却说:“父亲已经有换人的打算了。明天的祭品不一定会是你。”
“嗯。”
茱热缓缓将目光下挪,看向自己精心打理过的裙摆,说:“那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我就不多事了,一切按你的计划来……我先走了。”
柏兰·亚希没说话。
茱热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走出这个房间,直直走向宫殿正门,大大方方地将门推开,离开这里。
宫殿门口处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
“茱热圣女?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看第三圣子太可怜了就过来慰问一下。两位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呀,不然他又要说我了。”
“圣女大人这……呃呃,这……这,哎好的!我们俩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那就好……”
外面的声音逐渐淡下去,听不太清楚了。
柏兰·亚希这才闭了闭眼,轻声问自己道:“这两者的差别……我能分得清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整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连个回音都没有。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连宫殿外守门的教卫都睡着了,柏兰·亚希这才又低声说了句:
“我分不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