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接住了。
一脚直蹬!
白敬堂的胸口顿时凹陷下去,骨裂的声音稍纵即逝,身体如发射的炮弹般飞出去,转眼便消失在夜空中,生死未卜!
“师父!”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天帝拉住属于李余年的那根铁链,猛地发力,奋力一拽!
火凤法身一个踉跄前行一步,好在嘴里的铁链没掉。
但李余年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往前飞跃十余丈摔了个狗啃屎。
再次起身时,离天帝不过三丈!
“遭了!”李余年叹道。
目前为之,最大的破绽就是没有修为的自己,天帝当然不会错过这种细节。
三丈!
就算自己身上携带着月魔核心,以天帝强横的肉身,只凭拳风也能打死人了!
以手代刀,一道半月锋芒平推出去,天帝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几乎同时,一道金色光芒照亮了他的侧脸。扭头见到一个熟悉的物件,顿时令他寒毛乍立,正是玄铜棱镜!
一袭白衣正在以念力启动空间之力,涟漪乍起,如荡漾的水纹。这是事先商定好的,一旦季先生评估击杀任务即将失败,就会启动保底计划。
望着平推过来的锋芒,李余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万事休矣!
四人已经使出平生之力,仍未能破坏天帝这一刀,眼见呆坐在地上的李余年,心底的绝望已经无法言喻。残酷的是,为了让季先生成功送走天帝,他们不得不继续手头的工作。
然而,在他们扭过头去的瞬间。
耳边传来了一声爆炸声,气浪推过来,带来了李余年的嘶吼声:“师爷!住手!”
气运之子,素来不会缺少奇迹。
一道身影立在李余年的面前,宽阔的肩膀犹如一堵墙,天帝斩出的刀芒被来人一拳砸得稀碎。
又是一名三品上武夫!
来人一步踏出,三丈的距离一趟而过,粗糙的大手握起,砂锅般大的拳头已然砸在天帝的侧脸!
“嘭!嘭!嘭!”双拳挥舞不停。
天帝被砸得左右摇摆,几人险些抓不稳铁链。很难想象,如此瘦高的身形,哪来的这般肉身力量?
“干你娘,杀我娃......”
一番毒打,汉子仍不解气,嘴里骂骂咧咧的,倒是把一旁的季先生吓得不轻。
李余年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一边向外围飞奔,一边大声问道:“小师兄,准备好了吗?”
“马上到!”
一架银色机甲迎着下坠的龙头逆流而上,一路穿过厚厚的云层,身旁雷电交加,身后数道火焰同时喷射,轰轰作响!
“等你。”
李余年呼出一口浊气,收敛心神,原地盘坐了下来。
在一番努力后,终于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状态,上一次有此体验还是在祝融山顶。
场地中央。
一股罡风荡开,李海被一拳逼退。
天帝双眼通红,神情狂乱,今日的轮番羞辱令他彻底失去了耐性。
蛮力凝聚下,身上的肌肉剧烈蠕动,膨胀,铠甲被一一崩落,身形暴涨至丈余高!
双拳握紧,犹如一尊狂野的杀神!
“拉紧!”
齐先生早已化出原形,麒麟神兽携着铁链猛地后拉,再加了一把力。
其余三人体内的力量来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双眸不时地冒出阵阵白光,力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金光一闪!
倩儿率先突破了临界点,一股奇妙的感觉袭来,由手臂开始,整个身体竟逐渐虚化,而身后的玄武法身却在快速凝实。
“嗷!”一声狂吼。
一尊实打实的玄武圣兽踏稳脚步,铁链再次绷得笔直。
李海见状,连忙奔向火凤法身的方向,一把拉紧铁链沉下了马步。
对面的白虎随后凝实,锋利的虎爪抓捞地面,低沉的虎啸声震天动地!
接着是东边的年轻人,真龙神颜威武凶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震撼人心,龙吟声更是高亢嘹亮!
天帝身上的骨骼被勒得咯咯作响,却仍在疯狂地挣扎。身体依旧在畸变,一对骇人的牛角从额头钻出来,逐渐变得没了人模样!
“孤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这些恶心的虫子!”
汹涌的戾气立刻吸引了天魔的注意,它们在天边伺机多时,此时时机成熟,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几个黑影一股脑地钻入了天帝的七窍,如溪流入海,狂暴的戾气急剧攀升!
随着赶来的天魔越来越多,不多时,一个骇人的大漩涡在天帝的头顶转动起来,无数黑影顺着旋转的方向快速下沉,最终统统汇入天帝的头颅。
天帝的身躯越来越大,相较之下,铁链变得异常纤细,四周的邪气浓郁得令人无法呼吸。
大妖!
原来,三千年前的大妖是这么来的!
长安城。
无数天魔升空,呼啸着冲向天空中的大漩涡,留下一城懵逼的修士。
好消息是烛龙停下了撞城的脚步,坏消息是肯定将有史无前例的大灾降临!
周宜抬刀,指着漩涡说道:“带朕上去!”
脚下的国运金龙抬起头,脚下奋力一蹬,舒展开龙身向上游去,幸存的几十架机甲尾随升空。
已出关的刑天,带领其余修士愤然跟进。
另一边。
李余年顺着一架天梯,来到了一个莫名的山顶上。
四周云腾雾绕,景色怡人,目之所及皆是草木青葱的颜色,处处鸟语花香,空气更是干净得沁人心扉。
一扇斑驳的石门,突兀地立在天梯的尽头。
上一次在这里徘徊了很久,几次将手放在门上却终究没有推开。对未知的好奇探索与对于亲人的眷恋之间,产生了激烈的交锋对抗。
不过这一次他没得选了,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耀眼的光芒从门缝中射出,眼前一片苍白。
一架银色机甲轰然落在李余年的身旁,与其余二代机甲的流线型外型不同,四条腿支撑的敦厚模样,原汁原味地保留了国师沈问的最初设计。
周珏掀开舱门向下望去,顿时大惊,他不明白李余年的修为为何荡然无存?连九品铜皮境都没有,甚至是否还活着都无法确认。
正当他落下身形。
一粒火光自李余年的额头燃起,犹如星星之火,明亮光洁,充满勃勃生机。
顷刻间,赤焰蔓延至整个头颅,乃至席卷整个身躯,一股旺盛的生命力扑面而来!
天生异象!
漫天的霞光汇聚而来,光芒璀璨无比!
一个庞大的白色漩涡凭空产生,庞杂的三界之力穿越重重阻碍汇于李余年的头顶。
此般情景,似乎要与隔壁的黑色漩涡争锋相对。
一股熟悉的气息回归,从九品武夫开始一路攀升,几乎每过一息便跨越一个等级,转眼来到了三品。
正当众人以为会有所停留的时候,漩涡中降下一道丈粗的天雷,三品屏障几乎应声而破,丝滑无比!
此时,连天帝都停止了挣扎,转头望过来,眼中的狂热被一抹震撼所取代。
“吼!不可能!”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如履薄冰,于是仰天张开大口,一顿狂吸,将漫天的化外天魔皆数吸入腹中。
身体疯狂蠕动,眨眼来到了十丈大小,身上的铁链自行崩碎,五行阵不攻自破。
赤红的双眼,黑山岩一般的壮硕身躯,丈余长的恶魔之角朝天而立,两角中间悬浮着一团生生不息的幽蓝火焰。
澎湃的力量一圈圈地涌向四周,令人忍不住想要伏地跪拜!
此时的天帝不再是天帝,而是名副其实的大妖。
魔神之主降世,天下苍生十死无生!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一道白光轰然落下,瞬间驱散天帝带来的无尽黑暗!
烛龙为之一沉,高度骤降百丈!
从未见过这么密集的能量从同一个地方倾泻下来,而且是浇注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二品武夫的门槛倏然消失。
气势仍在节节攀升,完全不知道要去到何种高度,空间微微发颤,似乎已经无法承受这么强大的存在,急着想要将他排挤出去。
在众人揪心的时刻,白光戛然而止!
一道人影站了起来。
“小师兄,来吧。”
“你确定?”
“我相信国师,更相信你们。”
“好。”周珏重新钻入了驾驶舱。
而李余年却爬进了另一个舱室,只有操作机甲的人员才知道,那个舱,叫做能源舱。
银色机甲的四条腿撑开到极限,重心下沉,几乎贴到了地面。
右手抬起,大小与左手极不对称,起码要粗壮十倍。手腕处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炮口,刚好对准了疯魔般的天帝。
瞧架势,分明就是一个移动的重型炮台。
一百零九号机甲做得仓促,甚至连油漆都没来得及上,不过日后它将被陈列在帝国之巅,而且有一个闪亮的名字。
武神号!
天帝狂吼着冲向银色机甲,这个从未见过的东西令他心烦意乱,或许只有摧毁它,才能重新找回自信。
“感谢诸位的辛苦付出,这一炮的荣耀属于大家,也属于科学。”李余年的声音通过传音玉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一条白色光柱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明明有十余丈粗细,却完全没有看到发射轨迹。就那么斜斜地横亘在天地间,仿佛本来就在天上一般。
按照智一的说法,这一炮是必中的。
因为,没有一种生物的移动速度能超过光速。
夜空亮如白昼。
光芒映在每一张脸庞上,光影微微抖动,交相辉映。
狂风席卷而过,将诸多污秽尽皆吹散!
沿着这条光柱一路看去,繁星点缀,闪闪发光,璀璨星河扬长万里,夜色格外的撩人。
虽然笑得懵懂,但压在众人心头的重石已悄然不见。
待光芒散去,几道人影同时掠向能源舱。
一道人影早已守候在门口,扒着舱门的手微微颤抖,耳边的欢呼声震天彻地,却不能让她放松哪怕丝毫。
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上。
她不敢开,就好像不开的话,他会永远坐在里面。
周珏扶着她的肩膀,将手也放在了舱门上……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开,给所有人都泼了一盆冷水。
从那一夜起,世间没有了李余年。
......
灵界,轮回城。
一团白影伫立在街角,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他已经在那儿站了多日,似乎在等什么人。
“灵魂”觉醒自我意识,这绝不是常见的事情。
突然,他动了。
向着轮回城的门口飘去,一路搜寻,从茫茫人海中牵出了另一团白影。
“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白衣僧人笑着回道:“阿弥陀佛,他可是个老手,不知找了多少世喽。”
“厉害!”
只见那团白影牵着另一团白影望向这边,似乎抬手作了个告别,接着向着六座高塔的其中一座走去。
青年人举起酒壶,大声喊道:“情花劫已破!你们下一世再相遇,一定要好好地爱一场啊!再见了,阿璃!”
另一团白影闻言,顿了一下,回头望向这边,裙摆依旧,只是少了那一抹鲜艳的翠绿。
......
又是一年盛夏。
蝉鸣声嘹亮。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映在一张石桌上,一只素手正摆弄着一只小巧可爱的茶碗。
刚巧,其中一束阳光透过杯口,把茶杯照得晶莹剔透,在石桌上留下一团五光十色的斑点,美轮美奂。
“哇,姨娘,这个茶碗好漂亮啊,可以送给宝儿吗?”
周宜微笑着抚去宝儿额头的汗珠,将几缕凌乱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
宝儿命好,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也继承了父亲的英气。
正值抽条的年纪,褪去了一些婴儿肥,五官也愈发地精致起来。
只是这性子不知随了谁,每日疯跑,晒得黑了许多。
“姨娘什么都能给你,唯独这个不能给你。”
“哼,肯定是我爹送给你的,个个都这样,怪没意思的。”宝儿别过脸去,望着远处的海景发起呆来。
不知何时,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落寞。
“那倒不是......”
周宜停顿了一下,忽然懒得解释了,因为宝儿在意的本也不是这个茶碗。
海风掠过山顶,梧桐树叶哗啦啦地响。
骄阳似火,山花灿漫,瑞麟山美得像一幅画卷。
曾几何时,有一对伙伴从这出发,跑遍了能看见的每一个山头。
二人都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听着蝉鸣。
七年了。
那人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姨娘,明日便要回去了。可是宝儿只想呆在这儿,陪姨娘一起等爹回来。”
周宜捂着嘴笑道:“哟,真的假的?只怕是不想回去做功课吧?”
“嘻嘻,姨娘你笑话宝儿!”
一个瘦高的身影登上石阶。
瞧见宝儿,李海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宝儿,爷爷要出海打渔,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宝儿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一路飞奔过去。
“哎?带上斗笠,晒得炭黑子一般!”
周宜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追出去,爷孙俩早就飞到天边儿去了。
“唉,这孩子......疯疯癫癫的,到底随了谁?”
“哈,某些人,怕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吧?”
那一刻。
山风轻柔,如丝绒般拂过美人的鬓角。
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儿。
朱唇轻启,却只道出了那一声魂牵梦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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