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响起一道悠远的声音：“凝神莽夫，不自量力。”
一道彩色剑气劈开那道起来洪流，直面张岸。
张岸怒吼一声，浑身拳意气血没有半点留存，如那春雷炸响，气势全开，甚至有几分寇正突破探虚境却硬用肉身作战的气势。
张岸瞬间皮开肉绽，在他的全力对抗之下，那道剑气终于弱了几分。只可惜，对方是那剑修的精纯剑意，张岸的胸口出现了一道一尺多长，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从胸口和口中同时喷涌而出，张岸身形摇晃，便要瘫倒下去。
林寻轻轻在身后扶住了他，顺势托着他平躺在地上。
张岸看着林寻，满脸都是喷出的鲜血，但却仍见脸色苍白。他的眼中，热泪滚滚，不断地从眼角翻涌而出，与那血水融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下去。
这个沙场硬生生磨炼出来的凝神境汉子，声音哽咽：“殿下……是大宋欠你……”
话没说完，林寻拿出一颗丹药就塞到张岸的口中，并在他的胸口一抹，灵力覆盖在伤口之上，喷涌的血液瞬间止住了。
“是欠，但你这一下也不够还得，还早着呢，莫要死了。”
话音落下，林寻已经站起身来，迎面袭来的狂风扯得道袍猎猎作响。
只留下话堵在喉咙里，两眼通红的张岸，怔怔无言。
“前辈莫不是名满句洲的散修共主、绿林峰峰主，张剑仙？”
林寻看着虚舟上空，天罡罩内，高高御风的灰袍老人。
老人抚须一笑，点了点头：“共主不敢当，正是我张彻玄。你这小道士，眼光倒也毒辣。质子看着没有白当。”
老人话音刚落，阁楼中又是一阵骚动，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被两国通缉的林寻，居然敢光明正大地登上虚舟。
一些个早就在看热闹的人当然有所耳闻，不过他们关注的只有捉对厮杀，和那些个混账话。几千两银子，谁也不在乎。
林寻笑道：“老前辈难得有如此雅兴，陪在下等后辈玩耍。刘叔叔想必是前辈的嫡传弟子吧，出剑甚快，瞧得我眼睛都花了。可是有几分张前辈的风范的，不过方才亲身体验过后，想来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张彻玄双手负后，也没有要落地的意思，他先是瞟了一眼刚刚从雕栏缝隙中狼狈起身的刘阳，又俯视着虚舟之上的所有人，笑着望向林寻：“方才，不过是你们这些个小孩子的小打小闹罢了。既然戏，已经唱完了，那么，下头就是大人的事儿了。”
“张前辈若是将他们拘下，可以拿到更多金银，何必如此呢？”林寻抬首看着张彻玄，两人对视，对方目光如炬，竟有丝缕剑气穿插，惹得林寻眼睛有些干痛，但他依旧目不斜视。
张彻玄道：“这不是几两仙银，多少精金的事儿。老夫这不成器的徒儿，斗不过这十来岁的小娃娃，我不去管，也不愿去管，各自大道罢了。但是，今日这虚舟之上，李清武虚之流，留不得。”
闻言，武虚更是吓得两腿发抖，不敢言语。
而李清，却只是怔怔地盯着林寻的背影。
甲板上，除了林寻，绿林峰，和马轩三拨人，所有人都躲回了阁楼中，有的甚至已经回到了屋子里。
“张前辈何故如此？我正元宗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刘洞元已经小跑到了林寻旁边，盯着张彻玄。
张彻玄的目光移向这个把自己徒弟打倒在地的少年。
“在下正元宗，上元门刘洞元。”察觉到对方目光的刘洞元，抱了个拳。
张彻玄神色玩味，冷哼一声：“这船上，可不止你二人是道门之徒吧？怎么，年纪大点儿的，都死绝了？”
刘洞元和林寻的目光中，难得同时出现一丝怒色。
林寻将手按在刘洞元的肩膀之上，拍了拍，上前一步，道：“张前辈何故如此呢，这些个纨绔子弟再如何，等他们到了正元宗，自然会付出代价。有些个，自然最大滔天，但张前辈不能一剑全砍死啊？不如，您先拿武虚出出气？”
说着，林寻便想着身后望去，那武虚还瘫坐在大堂座椅上，没有缓过神来。
听到林寻提到自己，那面如死灰的表情，再次覆盖了整张脸。尖叫着往楼梯跑去。
张彻玄嗤笑道：“纨绔不纨绔，与老夫没有关系。老夫只知道，今儿个虚舟之上，除了你们正元宗的，都得死。”
林寻哦了一声：“那按着老前辈的意思是，我这个还没有进正元宗的人，也在老前辈的出剑名单之上咯？”
话音刚落，刘洞元，寅大有，武言离和吕瑾瑜皆吃惊地看向林寻，然后警惕地望向天上的张彻玄。
张彻玄仰天大笑起来，“我倒是知道那大焕皇帝，怎的要杀你了。太聪明，也不好啊。”
随即，他收敛笑容：“既是如此，老夫也不说什么了。老夫自然是希望你们这些个娃娃里头，能出个修道胚子，不然，年年给他大焕赢了去，大宋土地迟早给庙堂之上的那些个酒囊饭袋给败光了。可惜，上家的要求，老夫不能拒绝。”
林寻已经眯起眼来，“是吗，就连那胡肃也要一并杀了？”
张彻玄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还在虚舟之上的刘阳，和跟着他上来的几个随从，后者惊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飞到他的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声。
“马轩，善后工作你可都准备好了？”
马轩笑道：“万事俱备矣。”
张彻玄道：“那就只欠老夫这一剑了。”
一时间，虚舟之上，人心惶惶，如临大敌。
“全怪你！你不好好做你的质子，死了也就罢了，还要登上这虚舟来，坑害我等！”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儿噙着泪，指着林寻破口大骂。
武虚也如恶狗一般，狺狺狂吠：“好你个林寻，比你那废物老爹更是废物。自己无能便算了，还连累我等，你简直死不足惜！”
接着，阁楼之内，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叫骂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马轩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熟悉的很？”
林寻压根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些人，仍是看着张彻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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