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大战,整个营地一阵肃杀。
外面的三万军队到底是合流了,一到饭点儿,埋锅造饭的浓烟几乎遮蔽整个天空,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程山定下了基调:坚守营寨、避战不出、固守待援。
反正营地内有水有粮,只要对方不进攻就能守住。
李乜黑着脸,不进攻当然能守住。
第一日,叛军递过来招降书,只要程山率部投降,就加封车骑将军、弋阳侯,程山闭口不言。
第二日,叛军试探性的进攻,损失了数百人,但推平了外围的拒马、沟渠,扫平了进攻营寨的道路。
第三日,程山趁机反攻,叛军退避十里。
......
情况还没到最糟,但人心已经经不起考验了。
程山看着手中文书,询问道:
“荡寇大将军的援军还有多久才能到?”
麾下斥候头领拜倒在地,愧疚万分:
“将军,叛军已经将我等三面包围,只留下西门。手下斥候冲出重围,尚无一人归来!”
行军打仗,斥候、向导如同眼、耳,必不可少。
如今就是被敌人蒙蔽了,两眼一抹黑可该怎么办?
看向李乜。
李乜拿出几枚铜钱,打了个幌子,说道:
“大军已经进驻蕲州,暂无动静!”
众人每次见李乜占卜,都将信将疑。
姑且他说的是对的,蕲州距离此处两百里,快马加鞭也要两天。更何况,自己等人还有救援的必要吗?
如果有,为什么他们又按兵不动了?
纷纷看向程山。
程山也是没办法,一力降十会,三万人在外团团围住,周围全是平原,无险可守;上次出击让对方有了警觉,再想偷袭,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投降?山东程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众将校,敌军兵临城下,我方援军尚未到来,大家可有退敌良策?”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过了片刻,一位小将说道:
“将军,叛军虽然凶名在外,不过传闻他们很讲义气,皆是不堪天灾人祸的压迫,这才铤而走险。不如降了,您做侯爷,手下还是这帮兄弟,保全了自己和父老,也算是两全其美!”
这下李乜倒是有些奇怪,询问徐植后才知道。
原来,平原郡有一位信陵君。传闻是战国魏国公子之后,世袭君名,上任信陵君以死进谏反对北击鲜卑胡人,触怒皇帝,被贬官为民。
后来皇帝亲征,正值北方下大雪,劳师远征、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一怒之下,认为信陵君里通异族,下令夷灭三族。
公府上下,除了幼子外全被屠戮。
这位信陵君报仇心切,散尽家财,广交豪杰。
恰逢天下大乱,百姓流离,遂登高一呼,造了反。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几年下来,朝廷各种神助攻下,竟然辖地千里,兵众二十万,阻绝交通,加上重用氏族、体恤士兵百姓,地方豪族争相投奔,望风影从,大有一争天下的架势。
我去~,这是啥?主角光环啊!
李乜不懂这么多,只知道与主角作对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顿时也有了投降的心思。
程山知道大家的想法,没有反驳,转而说起另一个人。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可是,投降容易,投降之后呢?朝廷的十万大军就在旁边,恐怕我们这边刚一投降,转眼又被当做叛军灭了!叛军能饶我等一命,朝廷大军则会杀我们全家!”
众人吓了一跳,都是军官,都知道造反罪名的威慑力太大了,大到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说投降的事。
“打又打不过,投又不能投。为今之计,只有一个!”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徐植。
徐植不敢钓大家的胃口,急忙说道:
“跑!我们杀出重围,直奔蕲州,投靠朝廷大军。就算岱县沦陷,叛军不杀无辜。他日我们也能收复,遇到的这些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好家伙,君子欺之以方、专挑好人坑啊!
程山思前想后,觉着吧,好像真的只剩下这一条道路了。
事不宜迟,当即下令。
“贼军人多势众,我军力战不能胜,遂放弃营地,战略撤退,何人愿意断后?掩护大军离开?”
众人闻言,纷纷闭口不语。
李乜轻轻闭上眼睛!
一个开路、一个断后,都不是好差事!
沉闷片刻,程山一拍桌子:
“好,不愧是岱县县尉、我军参军,这份勇气可嘉可赏!”
李乜猛地睁开眼睛,四下一看,懊悔不迭。
没想到,这群畜生竟然齐齐后退一步,整的自己像毛遂自荐一般。
想要反驳,正对上程山圆瞪的豹眼!
寒毛直竖,只要自己敢说个‘不’字,恐怕脑袋当场就要搬家。
思前想后,拱手领命:
“断后可以,不知将军大人愿意给我多少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