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军队不是朝廷养活,那这军队还是朝廷的吗?
如此一来,‘荡寇’又是荡的哪门子寇?
这种感觉很明确,就像被父母亲人抛弃的孤儿,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荡寇军’的一席之地。
哀叹之声不觉入耳,所有人都心底一凉。
孙玄昊也是如此,像是苍老了许多:
“本帅知道你们的心思!
事情已经交代完毕,有想法的,这两天就可以离开了,还想留下的就留下吧!”
说完,将舆图收起来,夹在腋下,起身进了后帐。
日夜兼程的赶路,让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累的够呛。
关键还都不是好消息,尤其是经过的舒州和光州,明面上是皇帝、是朝廷的地盘儿,实际上已经拥兵自重,暗地里割据一方、自立为王了。
如此,蕲州的情况也应该差不多。
重逢的喜悦之情消散,一个个将校低着头离开。
只留下几位无处可归、关系要好的老弟兄。
程开山扯着嗓门儿,气的须发皆张: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朝廷就是纸老虎,否则前几年也不会被乱兵截断回洛口、让皇帝老儿灰溜溜的下扬州!”
陈忠桓不喜欢说废话,苍白的脸庞像敷了一张黄纸。
沉思片刻,说道:
“师父已经这样说了,荡寇军一定军心不稳。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反倒是诸位贤弟,我们也是相逢一场,不如大胆说出来,好聚好散?”
“二哥什么想法?”
“我自幼孤苦,蒙恩师收留,自然是继续追随、牵马坠蹬,死而无憾!”
小将李戡见远房表哥表态,也下定决心。
“家道中落,河北也是遍地烽火,居无定所、无处可去,我也跟着二哥!”
最油滑的程开山哀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又哀叹一声,想到自己也是丧家之犬,从安州狼狈而逃、辗转流离,也是浑身难受。
想要率军离开,可三千兵马又有何用?还落得个背主的骂名。
一拍桌子,吼道:
“既然如此,我也跟着大将军、跟着二哥,生里死里、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徐植不用表态,他早就是荡寇军的一部分了。
原本的大好前程,突然断绝,竟也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地,果然不是一般人。
最后只剩下个李乜。
面对众人眼神的质询,羞愧的低下了头。
既然鸟兽散,相比荡寇军,自己更想回岱县。
打打杀杀不是本意,对大宋也没有归属感,又何必跟着它一条道走到黑呢?
“怠之......唉!都怪大将军,让你去那劳什子江都城,见识了荣华富贵,也就没了战场厮杀的胆识!”
徐植知道李乜的为人,况且,如果真的为了荣华富贵,那他就不会跟着大将军回来了。
想了一下,便知道了原因,但也劝道:
“好弟弟,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朝廷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你以为能享受天伦之乐,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
与其有朝一日身不由己,不如闯出一片天地,你我弟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陈忠桓拦住劝说的二人,心情更加不好。
他这个样子已经表明了态度,继续劝说之下,恐怕只会伤了和气。
说好的好聚好散,不必太过勉强。
只是可惜了他这一身好胆识、一身出神入化的用兵之道。倘若成长起来,一定能成为兵仙那样的人物,立下不世之功!
可惜啊,道不同不相为谋!
“行了,想走就走,没这么多弯弯绕。只是怠之不喜欢别人送别,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提前和师父说一声。
你不欠师父什么,反而是我们、荡寇军的每一个人都欠你好多。
要不然啊,师兄我还要先登几次,中数十箭、血流斗余才能拿下啊!”
李乜回想到舒州城下,死者枕藉的一幕。
想到率兵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信任的朋友、战友、兄弟的日子,也有些哽咽。
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我就是个没出息的牧童,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功劳。”
说罢拱手,低着头转身,忽略众人伸出的、挽留的手,大踏步离开。
生怕晚一秒,自己就要后悔了!
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想到整日坐在轮椅上的金盈,还有答应照顾一辈子的小筱。
那三万敌军就在随州,且蠢蠢欲动。
距离岱县只有一百多里,实在放心不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