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声音:“何故喧哗,滚者又是何人?”定远侯健步走入,身后跟随的是九安与冯伦。秦氏瞧见丈夫归来,立刻起身迎向他,泪眼婆娑,哭诉道:“夫君啊,夫君!汝归太晚,这逆子即将对我痛下杀手!”
秦婉如亦随之屈膝行礼,示以尊崇。柳昭君、卫钧,乃至负伤的六名骑士,一并跪地,恭敬施礼。在那片沉寂之中,只余心跳之声与外边风吟,交织出一段段未知命运之序章。
幽暗的殿堂里,定远侯的目光如同寒星穿越雾霭,搜寻着画楼的踪迹,然而,唯有空荡荡的空气回应他的期待。带着一丝愠怒,他凝视秦氏,那眸子里似有雷霆欲爆,他冷声训诫:“你我共处无数个日夜,作为定远侯府的嫡母,应有贤德如山,宽容似海,如今观汝举止,何其乖谬……”话语中带着指向,手势划向守护者,质问之语如利剑穿心:“此举意欲何为?演兵抑或缉盗?抑或是欲行私断?此处乃侯府禁地,非寻常官府之地,汝乃侯门夫人,而非凡尘中的县尊大人,轻言刀兵之事,成何体统?”
秦氏心肠酸楚,未及倾诉满腔冤屈,已被一连串责备砸中,悲愤交加,犹如被囚的凤凰,泪如雨下,泣诉道:“尊贵的侯爷啊,何以这般刻薄于妾身,事态不清已先行责难,谓妾滥施暴虐,妾身可曾伤一人毫发?却遭逢公子亲卫无端欺凌,侯府夫人的名份,连一个庶出子弟也可践踏,妾身此名又有何用?侯爷既然嫌妾身胸无点墨,宽柔不足,不妨将妾身贬黜或斩立决,免妾身苟且残喘,惹君厌烦!”
定远侯闻言,只觉头痛欲裂,皱眉责问道:“除却争辩失利即显蛮横之外,妾尚有何技能?毋须担忧,吾绝不会废妾,亦不会夺妾性命。妾之行为,吾心有明镜,吾为何返回,妾必知晓。速速释放无辜之人,吾则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不然,则需遍搜庭院!”言语间,满是威胁之意。
秦氏听罢,心神冰寒,蹒跚后退,玉手轻抹泪珠,目光望向定远侯,悲痛一笑:“侯爷啊,吾俩携手二十余载,竟为一细作少女,公事抛至九霄云外,反向妾身问罪,更要深入庭院搜查,如此轻视,如此不信任,何其悲哉?”
其声悲切转为哀伤,柳昭君心生不安,察觉秦氏与其侄女或有密谋。只见秦氏叹了一口气,吩咐身旁的秦婉如:“婉如,速速唤醒画楼吧!”
唤醒?众人愕然,所谓唤醒之意何在?难道画楼正在酣睡?
定远侯心中疑惑,然当着众宾客面,不便多问,大步迈至榻前,撩起长衫端坐,静候谜底揭晓。
秦婉如退下后,秦氏忽而召唤柳昭君,语气轻柔:“袖儿,陪我至内堂更换衣裳,可好?”
柳昭君心生警觉,瞥了一眼李询。
李询悄声叮嘱:“若感不适,尽可拒绝。”
思虑片刻,柳昭君决定跟随,意图洞悉秦氏可能的阴谋。
穿过屏风后,柳昭君留心观察,李询无法随行,只望她安然无恙。不出多久,二人再度现身,柳昭君神色如常,未露丝毫波澜。
此时,秦婉如领着画楼步入殿堂,画楼双目含春,如初醒时的仙子,惊觉四周人群环伺,羞涩揉眼:“这,这到底是何情形?”
定远侯府的殿堂内,一场风暴即将酝酿,秘密和背叛的乌云笼罩。秦氏的计划,画楼的真实状况,还有柳昭君心中盘算,一切似乎都将在这场变局中揭露。而柳昭君的选择,是否会影响最终的走向?在定远侯的雷霆万钧下,又将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绘楼!”柳昭君跨出幽影,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如晨星般急切,“你可安好?”
绘楼点头,轻扬眉梢。这时,才瞧见了坐于大堂中央,威仪凛然的定远王侯,即刻俯首称臣:“卑微之身拜见王侯。”
定远侯眸光流转,心中石块终放下,纵不明就里,仍板起脸庞吩咐:“起立罢,一夜未回,袖儿忧心至极四处寻觅。”
绘楼脸颊染红霞,赧颜道:“昨夜归途中偶遇云雁,云雁言夫人近来眠意寡淡,嘱咐绘楼替夫人熬煮静心药液。不料竟倚炉熟睡,一眠到此时,让各位担忧,实则不该。”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本以为惊天大戏,竟是这般意外结局。
秦氏微转容颜,笑容藏于泪眼中,仿佛胜券在握,她从未轻言放弃,侯府二十载风雨同舟。
一番针锋相对,剑拔nu张之际,化作一出啼笑皆非的闹剧。无奈之下,定远侯下令,李询与柳昭君需向秦氏致歉。秦氏受辱,决不容轻易了事,要求每人受十杖之苦,以此雪恨。
定远侯心急如焚,为护李询,软语求情:“汝乃大度之士,勿与孩童相斗。”
秦氏冷笑:“世人皆道我斤斤计较,若如此,又何需勉强自个宽宏大量?此次惩罚不仅挽回颜面,更是儆戒,即便王侯恳求,我也决不宽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