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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红薯年糕(十一)(1 / 2)

“一方觉得给的已实在是太多了,太大方了,一方却又觉得这两人送的礼跟个笑话似的,实在是鸡同鸭讲。”纪采买摇头叹道,“事情能办好那才怪了!”

温明棠闻言也笑了,顿了顿,却是又道:“听起来好似各有各的道理,可很多事一上公堂,便知所谓的理到底是什么了。”

马杂役有个闲在家中没有正经营生的堂弟,一听纪采买提及那门房是静太妃的人,便忍不住笑了,一幅了然模样,可见是知晓“门房收礼”这件事是根本不能拉到公堂上去说道的。

“公厨里招做菜的师傅还要考校一番厨艺,门房却是不需要的。”纪采买笑着说道,“当然,其月俸也是不高的,这是摆在台面上的事。”

两人边走边聊,向公厨走去。

“对多数衙门而言,门房这行当不需什么门槛,没有门槛的事月俸便不高,按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纪采买叹了一声,说道,“可人……总是会为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的,只看有利自己的一面,而忽视了自己占便宜之事,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门房会为自己寻到自己便是对方能办成事的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的借口,既算是办事的其中一环了,那便亦要收礼了,而不是那一两包小食用于跑腿的事了。”温明棠轻笑了一声,说道,“放上公堂,明眼人皆知这是狡辩是歪理,可只要不放上公堂,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大不了收了礼,上头大人们没办成事的话,便把礼退回去;若是事情办成了,便跳出来邀功。其实,这也是在赌。”温明棠同纪采买两人边走边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门房在赌上门求办事的人,赌那事上头能不能办好,若是办好了,捞一笔,若是办不好还回去就成!”

“难道事情办好了之后,那上门求办事之人还能去公堂上告他收礼不成?”温明棠的笑容中多了几分促狭的意味,女孩子说道,“真要敢告他收礼,门房这差事定是做不成了,到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把事情捅出来,届时那求办事的,和上头将事办了的都要被牵连进去。所以这礼,门房不仅敢收,还收的理直气壮的,就赌他不敢闹大!”

这话一出,纪采买便笑了,他点头道:“因为上门求办事的多数时候分两种,一种是想寻些关系,走个后门的,这等寻关系走后门的事本就不是什么正经路数,无论是走后门的还是那办事的,都不敢将这等事捅上公堂,作为其中跑腿的那个,门房便心安理得的收个’跑腿‘钱了。”

“听起来跟黑吃黑似的。”温明棠闻言,笑道,“我听闻有那等买凶杀人的人寻中间人,那中间人也是要收钱的,这门房感情是把自己当中间人了,难怪看不上那一两包小食的跑腿钱了。”

“是啊!”纪采买点头,心中连叹了好几声之后,说道,“除了这想走后门的之外,还有一种上门求办事的便是如汤圆、阿丙这样的了。按说求的是正经事,是理所应当之事,也是上的了公堂的光明正大之事,更是不惧说到外头去,可门房亦是同样敢拦路伸这个手的。”

“门房当然敢!在他们看来,求这等理所应当之事,还要老老实实的上门递信的,那这等人当是没什么依仗的,好欺负的老实人。”温明棠说道,“如汤圆、阿丙两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就是个能欺负,好欺负且好骗的。”

“头一次收小食是试探,从二人第二次继续上门,依旧送了小食这一点,便知面前这两人不止好欺负还老实,指不定唬一唬的,两人还当真明明办的是正经事,却也听话的送了礼了。”温明棠笑着说道,“说到底就是门房在欺负人,吓唬人而已。”

“所以说是狐假虎威。”纪采买摇头道,“不过就是跑个腿而已,且这门房收信送信本也是门房领了月俸之后该办的事,数份内之事,可这份内之事,却也成了他拿乔收礼的借口了。”

“他也不直说,只是这般拖着,拖到什么时候,有那等’会办事‘的自会’教导‘两个孩子,以’不会做人‘的借口来训斥两人,教两人送礼,待收到了礼,门房再去送信。”温明棠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忍不住摇头,“真真是……欺负人!不过他敢欺负人也是因为知晓这两人求的是正经事,定能办成,就骗他一个’天真不谙世事‘!”

“好一个专骗’天真不谙世事‘!”纪采买亦跟着摇头,说道,“真送了礼了,那连门槛都没有的内务衙门’门房‘指不定还会拍拍两人的肩膀,夸他们’懂事了‘,岂不知若是真碰上’懂事的‘,该收拾的就是他们了!真真是阎王好送,小鬼难缠,好生不要脸!”

“是不要脸!”温明棠点头接话道,“这收礼的门房当然知晓收礼之事上不得台面了。便将收礼这件事推到’月俸少‘的理由上,却只字不提’门房‘这行当几乎是个人都能做,月俸当然少了。”

“又要活计清闲,又没什么旁的本事去做旁的活计,还嫌月俸少的,便也跟着搀和进了走后门、收礼这等事上,难怪那等办事多的衙门的门房总是换来换去的,频繁的很。”纪采买摇头道,“便是因为换的频繁,知晓这活干不久,便能捞一笔是一笔,变本加厉的想法子寻好处,除那等走后门黑吃黑的插一脚求好处之外,求办正经事的也看人下菜的挑好处,就生怕什么时候当不了门房,捞不到了,这才发了死力的捞,吃相真真是难看!”

“不少人皆是站在这座山上望着对面那山觉得对面的山高,得了陇还想望蜀的。”温明棠叹了口气,说道,“看不到,又或者说是刻意忽视,假装看不到自己眼下所得的好处,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

“扛不动的富贵偏要硬扛,也不怕压垮了自己。”纪采买轻笑了一声,说道,“人做事还是有些底线的好!”

“什么都想要,自然便要做好什么都抓不住,人财两空的觉悟的。”温明棠想到马杂役离去时那松了口气的表情,感慨着“今次当是能给家里有个交待”的话,突地笑了,顿了顿,道:“原来祖上便在长安有家宅,不愁吃穿,被不少没有家宅的人羡慕的长安本地人,也想赚些日常吃喝的银钱贴补自己。”

“因为这门房的活计好做,又清闲啊!”纪采买笑了笑,说道,“且还是内务衙门这等’上门办事‘的衙门,少不得黑吃黑捞上一点,就是不知这活计接下之后能做多久了。”

比起内务衙门来,似他们大理寺衙门的门房便没那么多事了,也没有什么礼钱可收的了。那看门的门房也早从年轻时汉子做了几十年,成了如今须发皆白的老人,吃穿用度什么的颇为俭朴,却也算得清闲。

一路闲聊着回到公厨,自是少不得面对汤圆的问询。

“我等也不知晓,叫马小哥帮这个忙了,”温明棠同纪采买对视了一眼,如约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对汤圆说道,“待银钱拿到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