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瑾一愣，然后便喘出一口浊气，不禁笑出声来。
韦冲待他止住，抬手，低头：“原来是你误会本官……”
“不敢。”
“你却也不思量，若为祸事，至于你和你家小子，与本官又有何益？”韦冲说到此处，稍停，又补，“咱们相识却也有些日子，范师傅，你却不知本官如何？念及于此，我心伤悲。”
范瑾听是这话，便仍颔首：“不敢。”
韦冲见状，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既来了，那，总不好就这么打发你去。”
“大人明鉴。”
范瑾颔首，然后稍稍抬头，小心开口：“大人已经把话给咱说的明白，咱心里也没甚么别的意思，就全看大人意思罢。”
韦冲却不回话，倒似自说自话：“那小子差人跟我要了本书，是本《魏书》，三国之魏。”然后停住，他的目光落在范瑾手上，“范师傅常年习武，不曾想呵，对历史也颇有兴趣？改日让本官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范瑾忙把脑袋压低，眼是不敢望，可嘴答得快：“大人问话，不敢不答。只咱不过念些时候私塾，不敢多论，该是大人多给咱讲讲才是。”
“嗯……”
韦冲点头，不置可否，接着起身：“随我一道去那边儿看看？”
“好。”既然大人已经起身，那便没有不去的道理。范瑾一口应下，便瞧见这韦大人面上带笑，缓缓走来，至于他的身旁，拍了拍的他的肩膀。
范瑾向后撤一步，接着紧紧跟住。
是从前堂下来，便是往右边儿拐。复行数十步，经了一处拱门，还是先前那一排小屋。然后韦冲停住脚，抬手一指：“就那最后一个，哦，是了，你该比我清楚。你不妨去瞧瞧？听听声儿也是好的嘛。”
“不了。”范瑾颔首，“不管是甚么动静，不听总比听着好。”
韦冲点头，又抬起手，很快旁边儿就出来一个小厮。范瑾侧目小心瞧，但见这个小厮穿了件绿夹袄子，里头儿就着白棉袄，看起来干干净净，只在袖口有些油污。
“他们向来不甚仔细……”
韦冲且笑且答，接着伸手拍了拍范瑾的肩，又低声道：“你是个聪明人。”
听是这话，范瑾忙把脑袋压下去：“大人哪里的话，小民却是不敢。”
“聪明又不是罪，你这么害怕作甚？”
韦冲皱起眉头，然后转身，一边走一边说：“既然你听也不听，咱们这趟却是白跑了呵。”
“没有没有。”范瑾忙赶上去，错开一步，眼还盯着地面，“大人走得轻快，又许咱往前探看，可见咱家小子日子不错，大人也是多有挂念。我，我这心里也舒服了呢。”
“哦？”韦冲停住，然后回头，“此话当真？”
“这四处又无旁人，可是给谁看呢？”
“嗯……”韦冲点头，便接着走，嘴上还讲，“你是不知。自从位置稍稍高了，咱要赏人，总得先让人家吃些苦，罢了才有由头。多少都不晓得这回事儿，天天与我叫屈，那却吃不到果子，怪不得咱。”
范瑾颔首：“大人说得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