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是的。”
司空镜将茶盏轻轻一搁,轻拈手指支在下颌沉思片刻。
“一个小宫女而已,没事给我写什么信,肯定是蓬莱阁的那位五殿下托她的手转交给我的,蓬莱阁......司南少白......在云隐城的时候我倒是跟这位五殿下有过一段渊源。”.81.
韩小琳嘴角一撇,狐疑道:“小姐,那可是殿下的弟弟,你可不能......”
“臭丫头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是渊源,不是姻缘!再胡说便罚你描十遍《女诫》。”司空镜作势要拧她耳朵。
“嘿嘿,小姐,小琳这不是想逗您开心一下。”
司空镜食指微曲朝韩小琳额头猛地弹去。
“哎哟,痛死了。”韩小琳捂着脑门抱怨道。
“小施惩戒,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说,信里是什么,直接念,我呀还真怕了你,没什么事都被你这张嘴给胡编乱造出一些事来了。”
司空镜故意板起脸,特意补充道:“你这添油加醋的习惯真得改改了。”
“真让我念啊?”
“念,大声念,本小姐行得正坐得直,难不成还有见不得人的事?”
韩小琳嘿嘿一笑,应了声好,麻溜地将信拆开,比着信的第一段一字一句道。
“亲爱的......”
“呜呜呜......呜呜呜......”
还没等她读出第四个字,司空镜已经将韩小琳的嘴给死死捂住。
韩小琳这丫头平日里说话嗓门就大,加上司空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让她大声读,她自然又将声音放大了不少。
露雪阁不比蓬莱阁,蓬莱阁因为司南溪战败受罚加上长期不在,除了夹竹以外,基本没有常驻于此的下人。可露雪阁占地大,房子也多,司南云恒受封受赏,地位本来就比司南溪要高,阁内宫女,侍女,侍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大几十号人还是有的。
韩小琳这一嚷嚷,惹得众人齐刷刷地将头给转了过来。随后发现是四皇妃本人,众人又赶忙将头转了过去,生怕听到了不该听的惹祸上身。
“死小琳,臭小琳,让你念你真念啊!还嚷嚷地那么大声,你难道不识字?不知道什么该读什么不该读?”
韩小琳跟司空镜一起长大,虽为陪嫁丫鬟,但在云隐城司空家享受的却是小姐待遇,被司空镜这么一指责,她反倒有些委屈起来了。
“小姐,你看嘛......这信本来就是这么写的——亲爱的嫂嫂,姐,我唯一的镜姐,见字如面......”
“行了行了,不怪你不怪你,你呀,先去好好休息,这信呐我自己看。”
司空镜夺过信笺,耳尖泛红地躲进内室。
司南溪早几年在南渊修行之时,曾经短居过云隐城司空家,毕竟是司南皇室,该有的礼数跟待遇还是要有的。
接风洗尘,宴请接待,司空镜作为宗族中的长女免不了要出席露面。
司南奎如此,司南云恒,司南溪去的时候也都一样。司空镜是司空家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样样皆精。
司南溪初来异荒,人情世故跟灵力修行上远没有现在这么老练。
司空家的家宴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司南溪被灌得有些恍惚了,看着司空家这位仙女般的姐姐看得出了神。
司南溪早年间名声不好,司空族内看不起他的大有人在。借着酒劲,众人起哄让他作诗一首助兴。
放眼整个司南,谁不知司南洲这位五殿下素有"文墨不通"的恶名?司空家几位旁支子弟本想趁此机会嘲笑戏弄他一番,不料司南溪邪魅一笑,举杯绕到司空镜身后,“借”了几首名篇名句,故作深沉地转了起来。
夜风穿庭而过,携来城外渔舟唱晚的号子声,司南溪醉眼朦胧地举着酒杯,手指忽地指向案几旁的白玉烛台香炉,烛火摇曳中,他脱口吟道。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司南溪尾音拖得绵长,酒杯当啷坠在青石砖上。
“炉照天地,曲动寒窗......这诗倒是贴切。”
司空镜忽地望向窗外,听着本地特有的捕鱼曲,不由得轻笑了两声。
后面几日,司空镜同司南溪在府内遇到时,也会礼貌性地问候两句。司南奎,司南云恒来司空府时,都是礼节性十足地称一声“司空小姐”。
司南镜跟司南溪同年,只是月份有差别,司南溪不走寻常路,偏要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坦荡地叫“镜姐”。
司空镜之前所说跟司南溪的“渊源”,正是起源于此。
出于欣赏,司空镜托人打听了下这位殿下的来头。得到的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文武不通”
“脾气暴虐”
“行事怪异”
每个人给的形容都不太一样,但相同的是,这位司南洲的五殿下平日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司空镜很难将酒桌上那位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跟世人口中的荒唐殿下联系起来。
后来阴差阳错下,司空镜嫁给了司南云恒,成了司南溪的四嫂。
“白衣少将”
“战场杀神”
随着这些名头逐渐取代了之前的刻薄评论,司空镜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对蓬莱阁的这位五殿下自然也另眼相待。
今日这封突如其来的信纸,开头未免也太直白了,这可是在规矩森严的白鹤城太平宫,不是云隐城司空府,他怎么如此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