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探到后边试图去弄好,半侧过头不去看路人走过的方向,额间靠着男生温热的胸膛。逆着的路灯光在她身形微动时变得明暗不定,乌黑发丝上也染上一抹暖橘色。
这条路上已经有晚会散场的学生来来往往。
即使他们站在离路灯较远的昏暗角落,但这俩人的身量也很难不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陆陆续续有好奇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漆司异面色平常地站在那棵大榕树旁,拿着件外套的手放在她背后挡着。
小臂因为用力,淡青色的漂亮血管突戾凸起。
“今天那个13班的施今倪是真的好美啊!她那个礼服胸口蛮低的,没料都撑不起来吧。”
“我之前就感觉她身材很好啊,不然那些男生怎么可能都这么喜欢她啊,感觉她这种再过几年完全能去做网游里的女角色建模。”
“羡慕!她身上的肉是真会长啊,腰细腿长这么瘦还有s曲线。”
几道议论的女声从人群中传出,顺着风都落入两人耳朵里。施今倪充耳不闻,还在和身上这件内衣较劲。
她外套落在教室,身上只有一件方领的海马毛毛衣。挺厚实,但领口稍大。
一垂眼,就能在光影虚实之间看见少女青涩的胸脯,一截带着凹陷曲线的肌肤白嫩如羊脂凉玉。
漆司异冷硬的下颔偏了偏,喉骨被她翘起的头发弄得很痒。喉线滑动吞咽中,呼吸声重了点,视线冷冷地瞥向经过这边故意磨蹭的几个男生。
突发这种情况,又是在这么多人都能看过来的场合下,施今倪额前又惊又窘迫地出了一层薄汗,也庆幸这不是在上台时。
漆司异拿外套遮着的手一直没放下,压迫感的黑色身影笼罩下来,看上去的姿势像是把人半圈入怀里,她又要贴不贴地紧挨着他胸膛。
彼此的气息体温都相互交换着,难分难舍。
“好了。”施今倪拍了下他手臂,在微妙的对视气氛下开口,“你怎么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想亲我?”
他颓颓懒懒地咬着烟,没出声。重重地抵唇吸了口,抓着外套转身往教学楼里走。
施今倪软趴趴地鼓了下腮帮,有些尴尬地跟上去:“我想多了?”
漆司异微哂,吐出一口烟圈。在弥漫的青白雾气中留给她淡淡一句:“想少了。”
“……?”
-
今年的期末考试定在了1月底,寒假的放假时间也定于考试后。
新年的前奏在阴雨连绵的隆冬至初春中来临,市中心张灯结彩,灯牌和商场的大荧屏上都换上了这一年的生肖贺庆元素。
花店也改头换面,玻璃窗上贴上了新的窗纸。放假前一天,盏姐除了把该发的工资给了施今倪,还给了一个额外的大红包。
她推辞着不好意思收。
“你该拿的,我好几次还看见你给我女儿补课呢。”盏姐笑着把红包塞进她口袋,“下学期还来吗?”
刚开始来到这个新环境,要融入新集体的过渡期已经过去。施今倪摇摇头:“下学期学业重,应该不能来了。”
盏姐倒是也理解,走时还说让她随手拿盆花,就当是送给她的。
……
热闹繁华的鹏海西路,市民中心的灯光秀吸引了不少跨年的群众聚集在那。在这条街道的斜后方拐弯向里是个文化村,其中坐落着几个雅致的美术馆。
临着7万平米的雁栖湖自然生态,白墙红瓦的独栋别墅老洋房就藏匿在这闹市里。
古典的中庭由青灰石砖堆砌,里头杉木和棕榈树林立四周。镏金大门的门牌上赫然挂着“私家花园,非请勿入”几个大字。
漆司异今年的年夜饭难得回了老宅一起吃。说起来,他已经有四年没回国吃过所谓的阖家团圆饭。
漆庸尘坐在高位上享受三世同堂。
他当初和漆司异奶奶结婚很早,20岁就生下了首胎龙凤,今年岁数都不至古稀,身子骨很是硬朗。
两个姑姑都没外嫁,年底也带着自己的丈夫住在老宅。这会儿都撺掇自己的孩子去外公那多说话,想把老人家哄欢心点。
两个表哥都比漆司异大,一个大学快要毕业,还想攻读硕博。另一个则在英国混了个两年制的本科文凭,也无心事业,整天沉迷在自家那点嫩模生意里。
这几个堂、表哥里,也就漆司异伯父的儿子和漆司异年龄差距小点,正在读大一。
小时候倒是还会一块玩玩,但漆司异母亲去世后,他性格比以前更高深莫测,和家里这些人再不亲近。
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其实都各怀鬼胎,两个姑姑都招了赘婿自然是不想放过漆家的产业。两边女眷虎视眈眈,更别说还有大伯父和漆司异这一家也都有继承权。
等老爷子撒手不管时,家族集团总要交到其中一家的手里。
漆司异父亲离家多年未归,漆司异虽然是这些孙辈里最小的,却也是最被忌惮的。
他的聪颖太过突出,成长过程中几乎没有过叛逆期,不沉迷普通庸俗的爱好。自律而自傲,仿佛生来就和其他堂表哥们有着天差地别。
老爷子在这几个子女里最偏爱漆司异那个不成器的父亲,自然也更爱屋及乌。
最后一道汤品上桌,佣人退下。
漆庸尘把报纸放一边,看向大女儿:“乐乐今年不回来?”
大姑笑着说:“这丫头参加了学校的冬令营,这会儿去了瑞士滑雪呢。她睡前还跟我说,晚点一定掐着点来给您打视频拜年。”
乐乐是一众孙辈里唯一一个外孙女,在读高一。最机灵古怪,能逗人开心。
漆庸尘满意地点头:“她最孝顺了。”
“阿赢今年高二了。”二姑把话题转到漆司异身上,弯着唇一脸慈母笑,“大学要去哪儿读啊?”
漆司异不疾不徐地拆着蟹肉。
还没出声时,旁边的二表哥漆诸大大咧咧道:“他高一在国外读那年不是参加过什么沃顿商赛吗?那时候好几家名校校长还给他发了邀请函,这种想在读哪都行啊。”
他倒是最会长他人志气,二姑皮笑肉不笑地剜这傻儿子一眼,又说:“这倒是,妈妈也是关心嘛。也只有家里的长辈会关心阿赢了。”
“不劳费心。”漆司异抿了口汤,掀起清薄的眼皮,“与其关心您17岁能独立自主的侄子,不如好好看着您21岁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还能被骗走了几百万的儿子。”
“……”
漆诸在夜店被诈骗破财的事情早在这圈里传遍了,也就他家里长辈还一无所知。
二姑父和二姑妈闻言都看向自家已经低着脑袋喝汤的儿子,不好当着老爷子面教训人,都忍着这口气。
漆司异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让大家都讪讪低头,不太敢再拿他做话题。
大姑父倒是发现了旁边小桌上还有两双碗筷,状似无意道:“大哥的女朋友不是在家吗?怎么不出来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冷到零度,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看戏。
漆仲看了眼漆司异,淡声笑着:“姒姒身体有点不舒服。之前没吃过家宴,也有些脸皮薄。”
漆仲的儿子在这时落井下石般说道:“脸皮薄就不会跟完叔叔还来跟你了。”
“漆若凡。”漆仲嗓音厚重,带着警告地看向他。
“确实,这还带了一个给堂哥作伴。”漆司异慢条斯理地擦手,在柠檬水里洗了洗,“不过伯父不该介意,毕竟那野种也算和你有点血脉关系。”
“……”
———“好了好了!别聊这些。”
漆庸尘到这么大岁数,对这些小辈间的你来我往实在生烦:“司异待会儿吃完陪我下几盘棋吧,你的姑父伯伯棋艺还比不上你。”
他是对漆司异很偏心的,这种想要家和万事兴的时候还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但漆司异已经没了胃口,也懒得陪他在这耗时间,玉箸搁在陶瓷筷托上。扯开餐布站起来:“我吃好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一干人都感受到了老爷子郁闷的怒火,饭桌这一块的气压更低了。
按道理说,吃完年夜饭该留在老宅守岁。
漆司异也一直有房间在这,但他没打算留,司机问过之后就去了车库开车准备送他。
他没走前门,往后院走时却看见了一个瘦弱的男生正站在半圆弧度的院门口。
男生在做腿部复建,裤管空荡得像是被风一吹就能倒。事实上他也确实在看见漆司异那一刻就慌张地跌倒在地上,手边上辅助的轮椅无意中被他自己的手推远。
这里没有佣人在,男生也不敢叫他帮忙,只是默不作声地伸手努力地去够轮椅。
就快要碰到时,漆司异却直接把轮椅踹倒了。
他从院门口径直出去,漆黑寡冷的黑眸眄了眼男生,冷声道:“你挡路了。”
-
施今倪是在晚上8点给漆司异发的信息,她想着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吃完了年夜饭。
【给你看,我今年也有红包!/图片/】
【不过你的红包应该比我多吧,年夜饭吃完了吗?】
【怎么一直没回我……你现在在家吗?】
人工湖边的风很大,小块平原处没有遮挡物。
她穿了件雾霾蓝的羊角扣及膝外套,背着鹤红色的细带斜跨小包,在等信息时冷得搓了搓手,甚至又打了几通电话试图让他回复自己。
紧接着对面一个视频电话回拨过来了。
施今倪慌忙接通,把脸凑在屏幕前,有些惊喜:“你怎么突然打视频啊?你那里没开灯,好黑。”
漆司异的声音很沉哑,隔着手机的颗粒磨砂感更强,但说出的话并不中听:“你很吵。”
“……”
施今倪不跟他计较:“新年快乐!给你送来祝福,你刚在睡觉吗?”
“不用祝福,我不喜欢过年。”他开了盏床头的灯,狭长的眼眸看向屏幕。发觉她应该是在不太亮的室外,长发被吹得很杂乱。
“为什么不喜欢过年?你家人应该挺多的……会很热闹。”施今倪这话是在嘟哝,她有更要紧的事要宣布,催促他,“你是在九瑰台的家吧?快去窗边。”
“你不是知道密码吗?”漆司异以为她又在自己家楼下,走到落地窗边。
视频没有被挂断,但是似乎是被塞进了她的大衣口袋里,听不见她的回答,只能听见她似乎是在疾跑后喘气的声音。
他低眼,并没看见她在楼下。
下一秒,小区外面隔着人工湖的草坪那发出了“砰砰”两声巨响。
紧接着寂紧幽暗的夜空被一道火红艳丽的火星划破,仿佛是黑色幕布被光亮撕开了一道口子,接二连三的烟火璀璨而鲜艳。
深州早就发布过全城禁燃烟火的声明,这几年却断断续续有人偷偷放,民不举官不究,不过真想在店里买到烟花也并不容易。
死水般的夜晚像是被人惊动了,响声震耳欲聋。
手机那边终于再次出现少女的脸部轮廓,她拿出了手机,但也在抬头看这场烟花。
片刻后,她微微呼气时泛着白雾,看向镜头里兴奋地问:“漆司异,现在有一点点喜欢过年了吗?”
漆司异这个窗口正好对着人工湖正在放烟火的方向,将这景色一览无余。很漂亮,也在某些瞬间很明亮。
他眼眸里闪过几抹色彩,声音很低地回答:“嗯。”
可那一点点不是给烟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