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作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神仙下凡那不是好事吗？”
“神仙下凡是好事？你这什么脑子呀，你自己不是神仙吗？现在都在到处找信徒，如果再来一个神仙，肯定跟你抢生意吧，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有没有听说过？”李老头一副教育我的模样。
“你要这么说起来确实是的，我希望神仙下凡是希望他们告诉我神界是个怎么回事，他们能来，那我也自然能去，最好是把去神界的路告诉我，我到上面去玩一玩，他们玩腻的地方，我想去。”我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说。
李老头笑着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神界可能你还真去得，因为大部分的神仙需要灵气和信仰之力，但你并不需要。”
我暗自腹诽：“我现在需要的是信仰之力，神界会有这种东西吗？难道说我去神界让那些神仙信仰我？”
李老头又说：“其实神仙下凡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来抢信仰，而是抢夺灵力资源，到时候，几个神在人间一通乱战，凡人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这原本充沛的灵气，很快就会枯竭了。”
对此我是表示赞同的：“我也觉得这一次人间的灵气充沛，有点回光返照的感觉，恐怕这次之后，世界就会真正进入末日模式了。”
“你这是直觉还是预言呢？”李老头问我。
“什么都不是，只是随口一说。”
“你是神，可不能随便乱说的。你随口一说就会产生意念，而神的意念是非常强大的，所想的事很可能就会成真。”
“李老头，你不会是吓唬我的吧？”
“我很严肃的。你认识我以来什么时候见我开过玩笑呢？特别是拿这种事开玩笑。”
看着你老婆那张严肃的脸，我相信他确实是走心的，可在我心里觉得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了，做了神之后不仅不能乱说话，连胡思乱想都不可以了，说起来真是太不自由了。
“李老头，对于地府你知道多少？”我问到一个很核心的问题，而且我觉得他也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地府那是我的家啊，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我自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不过我得知道你想问什么？”
“现在的地府，谁是主宰？”
“总的来说，一个是老祖，一个是孟婆，只有这两个主宰。但在地府，还有古神的意志，那是比老祖和孟婆更厉害的存在。”
他的这个回答让我非常吃惊，我是真的没想到孟婆的地位会如此之高。
虽然之前见识了她的手段之后，我知道她的能力很强，但是我是真的没想到她是地府中的最顶级的存在。
“那鬼帝和地藏王菩萨呢？他们在地府中又是何种地位？”
“鬼帝在很早之前就去了神界，至于地藏王菩萨，也在天界。”
听他这么说，我立刻表示了异议：“可能在很早之前我去过地府，在那里听到了地藏王菩萨的超度梵音，除了祂，没有人的超度会有如此大的念力。”
李老头却连连摇头：“那你就有所不知了，那是地藏王菩萨的神识投影。”
“那你是属于哪一边的？”
“自然是孟婆这一边的。”李老头笑着说，“但是很早之前我并不需要选边站，最近老祖要架空地府，孟婆跟老祖闹掰了，那我不得已才选了孟婆。”
“老祖要架空地府？你指的是他要将所有的鬼魂全部收纳到虚拟的极乐世界中去吗？”
“没错，你想过没有，老祖的这个做法，那是要彻底改变轮回，否定因果，世界的秩序就因此改变了。”
李老头说的没错，鬼魂被收进极乐世界之后，这些鬼魂在感官上和普通的人类就再无区别，只是精神被虚拟化了而已。
从此不再有孤魂野鬼，也没有了怨气，更无所谓厉鬼，那所谓的轮回和因果，他们不必再背负，如此一来，地狱是真的空了。
但是这个空不是因为人性变好，而是所有的罪孽都被一笔勾销了。
之前我们听说地藏王菩萨立下誓言，说的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事实上，要想所有的人死后都不在进入地狱，跟精神上进入大一同的社会没有任何区别，也就是说，只要人还有独立性，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但是彭定坤的这个做法却可以一劳永逸，直接赦免了所有人，无论是谁，只要你一死，所有的罪孽都可以一笔勾销。
这么一来，地狱就真的空了，再也没有鬼魂需要为生前做的孽负责，至于轮回，也跟因果无关，因为对大多数的鬼魂来说，他们并不需要轮回，在虚拟世界生活挺好的，比普通人还要舒服多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阴寿，而根据李老头所说的，老祖在地府造反，就是要修改阴寿，让所有进入虚拟世界的鬼魂，从此可以阴寿无限。
我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李老头说他后来进入了无明世界，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样。
但从我的角度来看，可能是老祖取得了胜利，地府里的鬼魂确实是越来越少了。至少新死的鬼魂都会千方百计想要去阳光河谷，而不是去地府报道。
我不知道老祖怎么做用意何在，他又能从这件事情里获得什么样的收益？
难道说他跟我一样，想通过这个虚拟世界来收获鬼魂们的信仰？
可是这些年打交道下来，这家伙似乎根本没在意过什么信仰，那到底又是为什么呢？他的动机是什么？
我不是他，我总觉得一切没那么简单。
在见到李老头听他说这一席话之前，我觉得老祖是我最大的敌人，因为他是鬼师道最大的boss。
但现在我不这样看了，我觉得即将下凡的神仙们，才是整个人间最大的敌人。
跟之前我的降临一样，现在从神界下凡的神仙们，也是外来的入侵者。
屁股决定脑袋，有时候，人的立场会非常荒诞，一如这荒诞的世界，这毫无意义的世界……
我们聊到天色将明，李老头跟我告别。
“老头，你还准备回到无明世界去吗？”
李老头笑着说：“你以为回到无明世界是一个很容易下决心的事吗？虽然进入无明世界，我会继续自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但同时我也会失去任何知觉，如果不是你将我叫醒来，我会永远沉睡。”
我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于是问道：“那你准备去哪里呢？回地府吗？还是继续留在岳海？我建议你留在岳海，在这里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城隍，帮我管理一下这里的鬼魂。”
李老头说：“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做这个城隍，而是现在的鬼魂基本上都进入了阳光河谷，所以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后山的这些老鬼，都是我的老熟人老部下了，他们自然也不会作怪，所以我还是回到地府比较好。”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回到地府那自然是要去为孟婆服务了。
原本我是想拜托他一些事情，但到最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爽快的跟他挥手告别。
他能去地府陪孟婆，对孟婆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除了忘川河下的一些厉鬼，现在的地域已经空空荡荡的了，最主要的是没有新鲜的血液加入，这个三界当中最为重要的生命枢纽，已经要废掉了。
其实我想过一件事，如果孟婆牢牢的抓住阴寿，这些鬼魂就算逃去了阳光河谷也没用，时间一到都会死去。
基本上没有鬼魂愿意耗尽阴寿死去，因为那意味着失去灵魂，灰飞烟灭，所以大部分的鬼魂都会在阴寿耗尽之前，进入轮回道，接受命运的审判。
当然鬼修不在此列，因为鬼修通过不断吸收灵力提升境界，他们的阴寿也跟着水涨船高，虽然最终都会有灰飞烟灭的一天，但对他们来说修行了好几千上万年，早就活够了，对于轮回也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知道真相之后，真相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这个世界，并没有新鲜事，只是一些你原本以为不存在的事，它是存在的，而且还跟你的思维模式差不多的，你就不由自主颓废了。
送走李老头之后我回到了家里，去看望了林小桨。
她的修为进步很快，关键的问题是她为人宁静，意志力坚韧，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修炼。
她心思笃定，天赋极高，行走坐卧，皆可入定。
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面对广场上的那一樽巨大的牧神像站着，眼珠子一动不动。
我轻轻走近她，在离她大约三米的时候，她慢慢回过了头来：“你回来了。”
我被她淡然而又柔和的语气给慰藉到了，于是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圈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她也没有挣扎，毕竟我们不是第一次。
温存了一番之后，我发现她的修为已经到了元婴后期。
这可真是太快了，现世的修士中，我是第一，她算是第二。
实际上如果不是我用了取巧的方法。我的天赋应该是不如她的。
说到底，究其一生我都没能进入元婴境，最终我是直接化神成功了，成功之后，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根基不稳定的。
所以很多前人的经验也只能借鉴，不能完全照搬，因为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各人有各人的具体情况，死搬硬套肯定是行不通的。
既然进入了元婴后期，我倒是可以帮她直接进入化神期。
因为我可以借助天雷来助她渡劫。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陈小桨却一口拒绝了。
她说，她这一世就是来体验人生的，所有的事，她都不想借助外力，要靠自己一点一点的解决，只有这样，那才不枉此生。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笃定而独立特行的人。
这辈子，我能在她瞎了一只眼睛的时候就爱上她，又能全村人讥讽她走阴人身份的时候站她，可以说，比我化神成功还要有成就感。
这说明我的眼光不错，格局很高，非一般人能够比。
最重要的是，我是真正爱了，而不是各种迁就的苟合。
爱对一个人，无论我是人还是神，那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爱情是连神都没办法控制的。
我在岳海逗留了一个月的时间，将信仰转化率提升到了20％，我发现跟陈小桨在一起练习，效率会高很多。
一个炎热的午后，张佳乐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是来找我的。
他告诉我，他们在雁城发展的时候，遇上了一名骑龙的女子，那女子长得非常像何羽霏，只不过她长着一对龙角，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龙女。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得到了何羽霏的消息。
没什么好犹豫的，我决定马上赶到雁城，跟她见上一面，哪怕她已经失去了记忆，哪怕她已经站到了我的对立面。
我带着张佳乐一起过去。
在路上，张佳乐告诉了我更加详细的过程。
雁城是北边的一座关口城市。
他们的远征军现在做事越来越谨慎，因为征服的城市越多，离老祖的鬼王谷就越近。
其实此时的鬼王谷已经成为一种符号，那是老祖的王廷，老祖所在的地方，都可以被称为鬼王谷。
远征军现在的做法是，每当要征服一座新的城市，会先派出精锐的侦察兵对目标城市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沉浸式侦查。
这些精锐的侦察兵，通常都有金丹巅峰的修为，而且有着对牧神的绝对信仰。
他们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会以普通人的身份潜入，对整座城市进行了解，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会引领远征军进入。
这一次，一队五人组的侦察兵进入了雁城，一开始没有发现任何的蹊跷。
这里的人们早就从休眠中清醒了过来，而且还保持着原先的政府机构，甚至连货币都没有改动过。
雁城是一个经济相对封闭落后的城市，当年的人均GDP也很低，但因为各种扶持，物价水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