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要弹劾安远县崔家,为富不仁,鱼肉乡里多年。纵容刁奴欺上瞒下,致使百姓苦不堪言!”
最先出列的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御史言官,说的也都是些不痛不痒,风闻言事的架势。
但,这就像是个信号。
见弘治帝没有阻止的意思。
一众大臣,纷纷站了出来。
“崔家为了一己之力,枉顾太祖当年所下的严令,私自留下长生丸的药方,还丧心病狂的偷偷炼制,以致几十妙龄少女惨死,最不可恕。
陛下,臣请严惩崔家,崔家老太爷,其罪当诛!”
有人跪下,立刻就有人跟着站出来。
“崔家老太爷不敬太子,不分尊卑,礼仪缺失,臣请陛下,将崔家降为二等世家!”
“崔家霸占多处店铺,田地,以致安远县民怨甚深,必须彻查!”
“那荒山上的土匪,与崔家也当脱不了关系,还请陛下严惩崔家嫡系一脉!”
“陛下!”这次出列的,是礼部的郎中,不算什么有实权的官员,但大多的朝臣,都会给点面子。
因为,他姓谢,一等世家谢氏的嫡子,母亲就是出自崔家一脉。
众人都微微蹙眉,这个时候他站出来,莫不是要为崔家说话。
“谢侍郎。”周大人回头,干咳的一声,他是周达的父亲,身份尴尬,也就只比康乐侯好上那么一点。
从一开始,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当背景板,怎么都没想到,礼部会有人跳出来。
谢侍郎并不曾扭头,冲着弘治帝,直接跪了下来。
“臣惶恐,崔谢两家多有联姻,这些日子听到崔家的恶事,简直夜不能寐。
臣不敢辩驳,也曾想过为长者晦,但家母训斥了臣,君臣父子,自然是君在前,父在后。
臣查实了一些崔家的帐目,发现确有不法之处。”
此言一出,众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谢家好算计啊,这是要抢在他们之前撇清,明明是牵扯最深,甚至在安远县,都是共同行动的两家。
就因为他说的,老母的那一番话,纵然有什么错处,也都只是存着为长者晦的心思。
谢侍郎手捧着折子,继续说道:“崔家主身无官职,无法面圣,但有感崔家在安远县所做之恶,特哀求臣,将一应证据转呈陛下。
崔家主二十年不曾回过安远县,虽不知情,却也难逃失察之罪,现跪于府中,等待陛下惩处!”
其他人上奏的,还都只是皮毛,谢侍郎,并着崔家主的那本奏折,就是真正将崔家钉死了。
离的近的扫了一眼,全都是帐目,看着纸张很陈旧,想来不是假的。
弘治帝总算是摆了下手,小太监立刻过来收了,递到陛下手里。
“谢侍郎好算计啊,不愧是郎艳独绝的大才子,不过若我是尔等,就离他远一点。
谁知道会不会下一刻,就被算计了呢。”
康乐侯慢吞吞的嘀咕,声音不大,但此刻朝堂上静的可怕。
所以大多数人都听到了,离得近的几个,更是微微沉了脸色。
谢侍郎做错了吗?当然没有,这一手,还可以说玩的很漂亮。
但被康乐侯这么一提醒,众人的感受,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联姻,或者是师生故旧,图的不就是在有难的时候,能够互相拉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