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外院的库房门前,八个精神健硕的汉子分列两旁,他们是专为每年的药神祭选出来的扛鼎之人,直到昨日林承绣才知道,府里还要专为他们拨一笔银子,抬鼎游街被城中百姓围观,还有银子拿,这八个人干一日,顶上别人几个月的月钱。
李管事张望着,远远瞧见有女子的身影,立刻回身说道:“都准备着,马上人就来了。”
他以为来的只有林承绣,没想到她居然带了五六个女子,其中一人看衣着考究又华美,不是三姑娘乐溶是谁,微怔之后马上迎过去:“小的见过三姑娘。”
林承绣上前道:“李管事,姑娘听说我要来请药神祭的器物,特意跟过来见识见识。”
乐溶从没来过前院,一路上对自己家中也很是好奇,方才还想去听香堂看一看,澄明双目里全是好奇,问道:“汪叔不在吗?”
“这……今日……”他擦擦额上的汗,待会儿的安排还要继续吗?
“大管家近来先是病了,后又事忙,婢子很少见大管家,想来药神祭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然大管家必会上心。”
“三姑娘,不是这样的,大管家今日确实有事。”
“不要啰嗦了,该怎么做李管事知道吧,那就开始吧。”
药鼎是极物别的物件,专门腾了间屋子存放,取用之前也有讲究,得烧香告请方能抬出来,李管事见乐溶也要进去,忙拦住她:“里面灰大,姑娘不必亲自进去,程秋姑娘随我进来。”
林承绣听话地跟进去,正中的墙壁上有一幅药王行医图,前面摆着一个被红绸罩着的物件,过了一年,上面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看形状大小正如药工口述时所言,药鼎重二百多斤,得四个精壮男子才能抬起来,中间还得换好几回手。
民间不得私自铸铜,江城药商要想请回一尊这样的药鼎,得去寻官药局里求,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得到。
那八名精壮男子也跟了进来,李管事带着他们向墙上贴的药王告罪一番,然后看了眼林承绣,说道:“大管家不在,程秋姑娘算是主事人,这红绸得由你来揭去。”
林承绣一直防着他,当下摇头道:“我怎算得主事之人,三姑娘就在外面,还是请她来揭。”
李管事沉下脸:“哪有当丫鬟的敢劳动姑娘,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M..
说实话,林承绣也觉得自己这个丫鬟当得不够称职,从前还管着乐溶的吃食,现在只隔几日斟酌着做几道药膳,其他时候不是被汪海以药神祭典仪的事支使得团团转,就是在静尘院打理府中杂事,疏忽了乐溶许久。
好在乐溶信她,并不以丫鬟的差事绑着她,升她做内院管事也是乐溶提出来的,此时在外面听到李管事的话,施施然走进来,伸手就将红绸揭掉,然后被灰呛到,忍不住咳起来,她带的几个丫鬟忙冲进来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将原本站得挺直的精壮男子挤到了角落。
按照他们原本的安排,林承绣揭不揭红绸,其他九个人都会作证是她动的手,大管家会跳出来,治她一个玷污祭祀之物的罪名。
去年少夫人便是带着药鼎,去见各位掌柜商定典仪章程时,被大管家带来的乐老爷拦下,汪海痛哭流涕,自责未能尽到责任,以至于让少夫人好心办了坏事,误碰祭祀之物,全都是他的错,让乐老爷不要责怪少夫人,他自愿受罚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