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家伙说的,秦林城伤得不轻。
季染眼不瞎,能看到他衬衣里面的纱布。
尤其是腰侧的位置,动过手术的地方。
季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将崽崽坠马受伤,责怪到秦林城身上,是她不讲道理。
整件事情,好像是她不分青红皂白。
换作很早以前,被责骂的人毫无疑问会是她。
哪怕她救了崽崽,他仍旧会找她算账,质问她怎么带的孩子。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对他,再无半点愧疚和关心。
灯光从头顶挥洒而下,层层晕染。
她不开口说话,一如既往地淡漠疏离。而他,则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到一丝别的情绪。
相对无言几十秒后,季染的目光,从他身上,慢慢移向沙发。
地上积了一堆的烟蒂。
他这是抽了多少烟啊!也不怕抽死。
肝脏移植手术后,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戒烟戒酒。
他是把医生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酗酒抽烟,一样都没落下,甚至比过去喝得多抽得凶,完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根本是在作死。
关心的话,季染说不出口。
“还能抽这么多烟,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季染说完转身就要走。
“染染。”
秦林城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扣住她的手腕。
大掌托住她的腰和臀,将她轻轻一带,抱到书桌上。
他双手撑在她的大腿两侧,身体微微弯下,与她齐平。
“我有事。”
他低着头,额头几乎与她相抵,沉重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嗓音低沉暗哑。
季染去推他的肩膀,他反握住她的手,移到他胸口的位置。
她的掌心,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像只被人抛弃的大狗狗,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
“这里疼。”
他在示弱,在跟她装可怜。
前些日子,他在酒会上,碰到了几位事业有成,家庭和美的老总。
他们向他传授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
向来高高在上,矜贵疏离的秦林城,耐心且虚心地,听完了一帮人的侃侃而谈。
他听得极其认真,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到本子上。
那几个老总的经验之谈,其中有一条是,适当放下强硬的一面,学着跟自己的太太“撒娇”,哪怕摇尾乞怜也没关系。
他这是第一次拿来实践,豁出去后,似乎也不是很难。
只求她能够多看他一眼,关心他一下。
可他忘了,他们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季染抽出手,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
“疼就去看医生。”
秦林城继续厚着脸皮。
“医生治不好,只有你能治好。”
季染不吃他这一套。
他们的关系,根本不是可以打情骂俏的关系。
他怕不是失忆或者魔怔了。
“秦林城,你让一个自己都千疮百孔的人,怎么去医害她变成这样的人?”
抵在在胸口的手,奋力一收,握成了拳头。
“我不诅咒你,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