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渐淡。
与韩愉辰相谈许久的张震缓缓起身,极为恭敬的弯腰致谢。
虽然他的右肩断臂处依旧空荡荡的,也依旧未曾祛除阴雷,但相比于今夜谈话之前,他脸上的忧愁消散了许多,甚至眼中隐隐有奕奕神采流露。
弯腰致谢后,张震后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当他往回走时,却是听见有人在毫无顾忌的吐槽道:“这个风圣,就知道北上,北上,压根不管咱们能不能打得过天雷宗,也不说先等等青风观和两仪剑派他们……”
“嘿嘿……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我听说风圣原本就是临江城的人,你说这都到了这里了,能不着急吗?”
“着急?这有什么好着急的?现在整个灵佑北境,哪座城池还有活人?别说人了,地沟里的老鼠都被天雷宗这帮畜生杀了个干干净净。”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哼!”张震刚刚爬上脸颊的愉悦瞬间消散,怒哼一声,呵斥道:“他娘的!你们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了是吗!要不要老子给你们松松筋骨!”
“嗯?”那人有些诧异的看向张震,嘴角轻撇,讥笑道:“哪儿来的独臂龙,也敢跟我们这么说话?”
啪!
张震左手一巴掌将这人拍飞,喝道:“风圣做事自有通盘的考量,岂是你们可以胡乱猜疑的!”
说着张震反手又是将另一人拍飞在地,道:“几个尊法而已,真当你们很重要是吗!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们。”
“张震!”不远处的宋晨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立刻闪身赶来,扶起这两人,指着张震的鼻子喝骂道:
“我宋家子弟如何,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要做莽夫你就去做你的,别连累我们!”
“宋晨,亏我当初还敬你是条汉子,现在看来……“张震白了宋晨一眼,轻笑道:”呵——不过尔尔。”
宋晨义正词严的大声反驳道:
“少跟我扯这些,你一介散修,又如何能理解我的想法。我不招你,可你也别想往我宋家头顶上乱扣帽子!我宋家此战杀的人是你张震的十几倍!牺牲的又何止是一条臂膀,你个莽夫!!”
张震嘴唇翕动,可当他借着月色看到宋晨衣襟上的大片血渍时,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闷哼一声,转身离去。
“族长,他刚才……”
“闭嘴!”宋晨制止了这名族人继续追责张震的想法,隔着朦胧夜色,望了一眼张震离去的背影,望着他那空荡荡的袖子,许久后,他紧皱着的眉头缓缓散开,微微摇头,一声轻叹。
……
……
月华渐散。
但其实一直未曾散去,只是融入更为明亮的晨光之中,很难分辨而已。
一如昨夜笼罩在众人心头的忧愁,仍然留在心中,只因为有许多诸如宋晨这般识大体的家族族长或宗门门主的勒令与鼓舞,所以忧愁也只是偶尔才在他们的眼中流露出些许而已。
朝霞满天下,是一道道向北疾驰的灵光,颜色各异,却又泾渭分明,跟在一个个族长,或一个个门主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