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德不积德的且另说,关键是他年纪也不小了,整日里花天酒地,要说不影响寿数,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贾赦怒斥了一句,“真是不懂规矩,也不知道你舅母是怎么管的?”
虽然江停云不喜欢邢夫人,此时也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
仗着贾赦爱与他没大没小,江停云用调侃的语气说:“舅母对舅舅自来恭顺,那几个若是舅舅的内宠,只怕舅母也不好狠管。”
——你自己对你老婆什么态度自己不知道吗?若是你的心肝肉,人家哪敢沾惹啊?
贾赦讪讪一笑,有些羞恼地推了他一把,“臭小子,也不给你舅舅留点面子。”
江停云嘻嘻笑道:“反正这里就咱爷俩,也没外人。若是在外面,外甥肯定把舅舅的脸给顾全了。”
两人说笑间,已经进了书房,贾赦亲自关门,并吩咐伺候的小色丫鬟都离远点,“今天谁敢靠近书房,老爷我把他全家都卖进黑煤窑去。”
因为他素来就是个混不吝的人,一放狠话,果然没人敢不听,一众小厮都应诺,并连连保证会守好四周,绝不让人靠近。
“嗯。”贾赦满意地点了点,“若是差事当得好,老爷我重重有赏。”
众小厮眼睛一亮,急忙作揖奉承,“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行了,行了,你们都去吧。”
贾赦摆了摆手,“哐当”一声就关上了门。
见他弄得神神秘秘的,江停云满心茫然,“舅舅,你这是干嘛呢?”
“干嘛?当然是要审你。”贾赦唬着脸,把折扇往桌上一撂,脚尖在桌沿上一蹬,整个人都靠在了太师椅上。
江停云仍是不解,“审我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审的?”
“哼哼。”好不容易抓住这小子的小辫子,贾赦可得意坏了,“昨夜里燕道长给渊儿那六册书,是焕娘抄的吧?”
江停云神色一僵,诧异地看了贾赦一眼,似乎是在问:您怎么知道?
贾赦道:“那丫头在这府里住的时候,琏儿媳妇儿见她字写得好,请她帮忙抄过衣料单子。
那日琏儿媳妇亲自给你舅母送衣裳料子,我看见了,就随口问了一句。”
别看贾赦顶着个不学无术的帽子,他只是对诗文不精通而已。
一个玩古董又专爱古扇的,别的不说,在字画上的造诣一定低不了。
就算他写得不好,画得也不好,但见得多了,眼光一定好。
焕娘的字能入他的眼,可见写得着实不错。
说到这里,贾赦忽然问道:“是你在琏儿面前说了什么吧?”
“什么?”这没头没尾的,让江停云一头雾水。
贾赦冷笑了一声,撇嘴道:“琏儿两口子看着精明,实则憨傻好哄得很。
若是没人提点,琏儿媳妇是万万想不到,她那没有任何倚仗的婆母,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言语之间,他对精明强干的王熙凤颇为看不上。
不说别的,只说她身为大房的媳妇,却一心扒着二房,对自己的亲公婆,却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就很难让贾赦看得上。
没看贾赦憋屈了这么多年,心里对贾母埋怨得要死,却连贾母本人都觉得他是个愚孝的吗?
贾母敢肆无忌惮地吸他的血,转头贴补贾政,不就是吃定了他愚孝,不会反抗母亲吗?
如今贾母虽然意识到他不是真的愚孝,但贾赦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对方不敢轻易和他撕破脸,当然也不敢揭破他的人设。
王熙凤的段位在他面前,可不就是小儿科?
江停云道:“若是他们半点没有这心思,我说得再多,不也白搭?”
贾赦摆了摆手,显然不是很想听他为贾琏夫妇说项。
“算了,不说他们了,咱们还是说正事。”
贾赦把脚放了下来,整个人身子前倾,神神秘秘地凑了过去,“云哥儿,你实话告诉我,焕娘是不是也是修道的?”
眼见此事抵赖不了,江停云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焕娘是跟着高人学了一点小法术。”
他心想:我若告诉你娘其实是个鬼,你怕是好几天都睡不踏实。
贾赦的眼睛更亮了,“诶,云哥儿,你看看我,适合修道吗?”
江停云心中一动: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他沉吟了片刻,正色道:“不是我要给舅舅泄气,只是但凡修道,先要修德。
舅舅别无大恶,只是在女色上过于糊涂,致使许多青春女子枯萎后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许多女子的怨气聚集,舅舅别说修道了,恐怕原本的寿数也要折了去。”
贾赦吓了一跳,“没这么严重吧?我又没强抢民女。”
江停云严肃地告诉他,“就是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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