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鸿盯着众人的神色,看见苏玉玦和姚文进皆是脸色发白,又笑道:“诸君不必紧张,本王向来好行善事,自然是将轿夫赶走,把小娘子救了下来。”
顾知蓉插话道:“王爷今日来这里讲自己的善事做什么,此地是我女儿的灵堂,不是那勾栏瓦舍说书场子!”
顾云鸿见她心急,笑得愈发灿烂。
姚府门外的马车上,容樾已为苏瑾潭处理了伤口,使其看上去一如三日前的旧伤。
“苏夫人不好奇本王所救的小娘子是谁么?”
在场众人除了苏家与姚家不好奇,其余人皆等着他说下去。
听见这话杜家小姐开口道:“王爷所救之人是谁?”
苏玉玦连忙去拉她衣袖,可杜家小姐话已出口,顾云鸿继续道:“本王也好奇这小娘子究竟是谁家新嫁娘,上京城近日办喜事的人家甚少,因着梅雨天晦气,谁家也不肯雨天娶新妇,都将佳期后延。”
“姚侍郎,是也不是?”
姚文进听见顾云鸿问他,脸上泪珠滚落,颤声道:“王爷说的是,倘不是岳父大人执意婚期不可更,下官也不愿雨天娶苏小姐过门。”
苏秉钧一听,气得胡子发抖,这姚文进平日对他毕恭毕敬,见了顾云鸿竟被吓破了胆,将苏瑾潭“失足落下山崖”之事推到他的头上。
姚文进自忖自己虽身为兵部侍郎,但在顾云鸿面前,兵部俨如虚设,与其说是听命于宰相和皇帝,不如说仰赖于顾云鸿,他可不敢得罪这位阎罗。
“是吗?”顾云鸿不急不缓地看向苏秉钧。
苏秉钧道:“小女是否在梅雨天出嫁与王爷何干?”
顾云鸿却道:“本王只是好奇罢了,梅雨天山路湿滑,灵牌上这苏小姐坠下山崖,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谁知话音刚落,一个拄着红藤杖衣着朴素的老太太就站出来说道:“潭儿当日从姑苏家中出嫁,姑苏城并未下雨。”
苏秉钧闻言脸色铁青,这话虽能说明苏瑾潭出嫁日姑苏未下雨,但雨天路滑跌下山崖的谎言岂不叫人戳破。
“老夫人,你糊涂了。”顾知蓉带着哭腔道:“老夫人年迈,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心中悲痛,王爷何必咄咄逼人,在这里问小女为何雨天出嫁。”
苏老太太还要再辩驳,顾知蓉就上前将她搀扶到后堂,示意丫鬟看着苏老太太,不许她再出去。
顾云鸿看着苏氏夫妇在这厢演戏,也不继续追问,又把话头扯回自己如何行善事救人上来:“本王救了那女子,也不知她是谁家小姐,谁家新妇,直到今日,本王听闻姚府新丧才知道那日姚侍郎娶妻之事,姚侍郎所娶新妇的日子和本王救那女子又在同一日。”
“怪道那小娘子苏醒之后说她是苏家嫡女,既然姚侍郎和苏相都在,便来认上一认——”
后堂歇息的苏老太太听见这话,当即站起了身,不顾丫鬟阻拦,走到前堂来:“潭儿在哪?”
“潭儿……”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向苏玉玦,原因无他,苏玉玦一向自称苏家嫡女,上京城中的显贵公子小姐都只知有苏玉玦不知有苏瑾潭。
“你、你胡说!”苏玉玦忽然开口,快步走到顾云鸿面前:“我才是苏家嫡女,那苏瑾潭不过是个外室女。”
顾云鸿尚未来得及说话,门外就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