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合常理。
君歌仔细地看着手里的药方,墨迹已经没有新书写后那般鲜亮,字迹边缘有细微的沁透,符合多日之前书写而成的基本特征。
“官爷要是需要弄清楚他中的是什么毒,不妨上刑部一趟。”曹大夫说。
听到刑部两个字,君歌有些诧异地瞧着他,等着他说下句话。
“刑部大仵作专精毒物,若是有她帮把手,应该很快就能辨别出来。”
背靠在门口许久的苏辰,此时才上前几步,看着那病案册,跳过了追究到底是什么毒这件事,开口道:“依你之见……你开的方子,若是要变成一碗汤药端到刘家少爷的面前,中间要经过几道流程?”
不能从结果上倒推,那就从过程里抽丝剥茧。
曹大夫了然,他没回答,反倒是捏着袖子,开始研墨:“流程复杂,但凭口述难以还原全貌,我这就写下来,两位大人追查的时候也有个凭据。”
看着曹大夫认真的模样,苏辰垂眼,多说了一句:“你认得金大人。”
曹大夫的手一顿。
他抬头看着苏辰,思量了片刻,点了下头:“认得,老相识了。她不擅长应对外伤之类,早前她身边有几个……”曹大夫抬眼,扫了苏辰身上的缁衣一眼,“有几个和你穿的衣裳差不多的家伙,总是受些皮外伤。”
“一来二去,和她就熟了。”说到这,曹大夫微微一笑。
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苏辰没再多说。
那副深沉的侧颜,让曹大夫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大雨倾盆的夜里,金十三和几个信得过的捕头,抬回来了几个重伤濒死的人。
曹大夫隐隐觉得,好像这张脸,便是当中那个血与泪混在一起,被雨水打糊了面颊的人。
他没多说,只随手又拿过一张纸,在写完了流程之后,又誊抄了三张不同时期的方子,郑重其事的交到了君歌的手中。
从积善堂出来,君歌大为震撼。
瞧着手里密密麻麻的小字:“我还真不知道,抓一副药吃到嘴里,居然有这般复杂。”
曹大夫的字迹肆意洒脱,不太好辨认,君歌的眉头挤在一起,仔仔细细地瞧着。
开药,算价,交银子,抓药,核对,装包……一直到刘家把药煎上,这大致一算,在积善堂拿一副药,光是药方子,就要过手七八人。
也就是说,若是药有问题,能下毒的环节就多了几个,下毒的嫌疑人,便也增加了不少。
君歌瞧着当空的烈日,将手中这张纸对折起来。
她刚要收好,苏辰却突然伸手,一把抽走,自己揣进了怀里。
瞧着他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君歌咂嘴:“我拿着还是你拿着,有区别?”
“……”苏辰睨着她,“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人,就没区别了。”
见她怔在原地接不上话,苏辰才疑惑地回味了一番。
他确实说得一本正经,但好像听起来就不那么正经了。
苏辰死硬着脖子,神情冷飕飕的转身冷冷地斥责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快走。”
那一瞬,君歌瞧着他红透的耳廓,抬眼看了看天,吭哧一下笑了:“你有本事讲,你脸倒是别红啊!”
苏辰回眸,戳着她的脑门快要盯出一个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