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天光大好。
其实君歌心中慌透了。
苏辰相当于是在空手套白狼,手里除了那药渣的证据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物证,没有人证,全靠审讯技巧。
但凡廖明咬死不认,这证据链还真就串不起来。
从她的角度来说,苏辰这一举动十分冒险。
但她不知道,苏辰其实成竹在胸。
六扇门经手的案子,大多数在三证之中都有不同的缺损,很难做到三证齐全再去抓人。
一来是询问提审之后很难做到不打草惊蛇,人如果跑了,有可能就再也抓不到。
二来则是因为,比起三证串联这样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破案方式,在一些影响不大的案子上,苏辰更倾向于逻辑链破案。
只要逻辑链是完整的,哪怕证据缺损,也依然可以定罪,依然铁证如山。
这对于难以找寻证据,亦或者早就过了很长时间的案件来说,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
半年之前,廖明母亲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冲刷,不剩下什么痕迹了。
同样的,廖明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在岁月流逝里,很难再抽出蛛丝马迹。
但这对于苏辰而言,都不是困难。
难的是找到他的心理支点,并一举击破。
夏日的炎炎烈日,灼烧着片片黑瓦。
被点到了关键的药的问题,廖明心中就像是被火灼烧一样难耐。
而与他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面前这六扇门门主身上,发散出的透骨的寒凉。
苏辰自上而下的注视着廖明的双眼,面无表情,像是将他的一切早已看透。
他那般强大的压迫感,某种程度上比灼心的正义之光,更令廖明感到绝望。
尤其是,当他不疾不徐,把廖明投毒所做的一切缓缓道来的时候,那如同地狱里执掌生死册的判官般清晰透彻的讲述。
不得不让廖明怀疑,当时的他,是不是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你其实一直怀恨在心,但不是因为自己母亲死了,记恨刘家。”苏辰道,“你是因为,母亲的一条命,竟然只能换回来十几两银子而怀恨在心。”
廖明一愣,下意识的反对:“胡说八道!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我怎么……”
苏辰轻笑:“畜生不如?”
他若有所思般起身,继续说:“你推着你母亲的尸体来京兆府,请求为你母亲伸张正义的时候,编织了那么一大段的谎言,细数了刘家那么多的罪名。”
他在翘头案上拿起一张讼状,拎在手里,展示在廖明的眼前:“这字里行间痛心疾首,恨不得与刘家同归于尽……”他挑眉,“最终的诉求,却只写了白银一百两。”
苏辰打量了手里的讼状一眼,毫不客气道:“这上面,甚至连个道歉的要求都没有。”他话音未停,“而你那时恰好,刚在赌场输了白银八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