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的嚣张气焰,此时已经泄了一半。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无理取闹,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么个道理。
他在乎的只是,如何能让自己不承担责任,如何能让自己脱离这个困境。
他暴怒也好,大骂也罢,都只是想要凭借自己这韧劲,吓退眼前的人。
只是他忘了,能站在六扇门里的人,什么时候怕过恐吓与威胁?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苏辰说,“人死了,居然的都没能给你创造些价值,居然都没能从刘家多偷一点出来。”
苏辰一点也不客气。说出来的话如刀一样,扎在廖明的后背上。
“你不甘心啊。”他不疾不徐,收好手里的讼状,娓娓道来:“三个月之前,刘家少爷刘乐思偶发病痛,这给了你一个绝佳的机会。给你那无处发泄的不甘,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廖明顿时涨红了脸,刚要开口,却感受到身旁一抹笑意。
他转头,看着笑盈盈的君歌,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一股寒意。
他有点怕。
万一说了点什么时候,又被这个女人一股脑还回来可怎么办?
确实,如苏辰说的一样,他当时推着亡母到京兆府来,就是为了讹刘家一笔银子。
一笔他觉得能暂时令他富庶起来的银子。
人既然死了,那也得发挥最大的价值。
那个时候的廖明,不想承认自己的不孝,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赌博,使得家里债台高筑,才害的母亲必须偷东西出来当掉还钱……
他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未来定然能赢一笔大钱的人,不能被这小小的坎绊倒。
这些,都不是他的错。
这些,都是因为刘家!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比正确。
若刘家没有银子,没有这镯子,那母亲就不会去偷,也就不会摔倒,更不会死。
都是因为刘家有,所以母亲才会死!
那天,廖明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的母亲,愣愣的跪在地上。
外面被讨债的堵门,他捏着那些银子,一个人发着呆。
他不是在想怎么安葬母亲,而是想如何将银子藏起来,不被讨债的要走。
他想靠这一包银子,东山再起,赌场转运!
之前是因为自己怀才不遇时运不济,所以赌输了。
现在有了本钱,他一定能逆势翻盘!一夜暴富!
他母亲,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半晌侧颜瞧着廖明的面颊,死不瞑目。
她偷镯子,换银子,本是因为自己重病缠身,廖明骗她说带她去看病。
她昧着良心,哭着将镯子偷出来,却没想到自己到死,连个体面的下葬都没能落下。
廖明将银子全都藏了起来,当讨债人踹开屋门的时候,睨着月光站在屋内,一眼就瞧见了一旁断气的尸体。
他一身斗篷在身,遮着半张面颊。
廖明忙跪在地上:“大人,您也瞧见了,小人的母亲刚刚病逝,你就给小人几天周转的时间吧!小人把母亲葬了之后,当牛做马的报答您啊!”
来人站在门口,半晌未动分毫。
他看着廖明屋内的摆设,瞧着他慌乱藏银子留下的痕迹,微微眯眼:“母亲病亡,倒也是个能宽限几天的理由。”他眯着眼道,“你想宽限几天?说来,我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