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开心地站在成品库的大门口,远远地向林嘉树招手。结了婚的杜鹃人更加丰润饱满,洁白的皮肤闪着润润的亮亮的光泽,像在牛奶中浸泡过一样。满脸的幸福像向阳的迎春花一样灿烂无比。
林嘉树走过去,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低调点?你站在这里是不是要告诉全公司的人你很幸福,很满足?“林嘉树一脸的鄙视。
“幸福有罪啊,还得藏着掖着?你见不得你姐好还是怎的?”
“不得不说,我张凯哥还是很有能耐的,把这么一个难缠的女人养得这么好。”
“滚犊子!你林百万是不是把你姐都忘了,有了新欢就忘了亲姐了不是?”
“天大的冤枉!我可没有什么新欢。我倒是想关心你,张凯也不让啊!”林嘉树坏坏地笑起来。
“大年初二都上人家门了还说没新欢呢!两个人甜蜜的逛庙会还以为别人看不到?”杜鹃一脸的鄙视。
林嘉树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在庙会上没有看到熟人,并不意味着人家没看到他啊!他的脸一下子红了,忙说:“姐,别瞎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倒说说,我想象的是啥样?晚上去我家吃饭再说,别忘了叫上振羽!”
下班后,林嘉树和振羽两人来到家属院张凯家里,杜鹃和徐瑞珏两人忙活了一桌子菜。
看到林嘉树,徐瑞珏笑嘻嘻地说:“哎呀,百万富翁先生,现在见你一面可真够难的。请上座。”
林嘉树说:“瑞珏,我向你提出严重抗议,你把好好一个青年给糟蹋成什么样了?振羽都成了奶油小生了,简直毁了我心中的硬汉形象。”
“我偏不让他当硬汉,我就要按照林嘉树的模子来改造。哼哼!叶青青怎么改造你,我就怎么改造孙振羽。”徐瑞珏轻声细语地说。
“怎么扯到人家叶青青身上去了?”
“坐下!老实交代,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杜鹃一脸严肃地说。
“我们只是好朋友,和大家一样的朋友。”
“那你大年初二怎么没去我家?没去瑞珏家?”杜鹃一脸鄙视。
“我去你家张凯能让吗,去瑞珏家振羽也不依啊!”
“还是的!没话可说了不是?”
林嘉树一时张口结舌,他发现自己把自己带到坑里了。
“我并不是反对你俩好,你俩真的挺般配。我要告诉你的是,公司流传着许多关于你不好的传言,有你和你师父的,也有你和叶青青的,很难听!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杜鹃一脸正经地对林嘉树说。
振羽和瑞珏也点头说:“我们都听到了。”
“随便他们怎么说吧!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我不在乎。只要你们还相信我,就足够了。”林嘉树一脸郁闷。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其实杜鹃的话,让林嘉树心里很有压力。
师傅冯春旭被提为总装一车间的副主任,公司年前就已经下红头文件了。他并不想当这个副主任,觉得太操心,而且挣钱还不如班长挣得多。他其实更想埋头干活。
林嘉树很为师傅高兴,他的能力当个车间主任都绰绰有余,何况还是个副主任。
山上学习,根据各人的需求,销售部的人分布在各个车间。车间主任也不当回事,经验告诉他们,这帮人来车间没有几个是真正学习的,太认真你就是个傻子。不用几天,他们就会拍拍屁股飞了,然后几个月甚至半年都见不到一面。
师傅冯春旭邀请林嘉树去他家做客,并告诉他今晚有重要的事情。林嘉树爽快地答应了。
师傅家就在白塔镇向南五里的冯家集。下班后,林嘉树和师兄王大兴还有振羽三人,坐着师傅那辆老款的别克凯越,向冯家集而去。吴海涛晚上有人吃饭离不开,要不也跟着来了。
大兴本来是没有机会在家里呆着的,按他的水平,无论哪个工程队都抢着要他。但春节过后,大兴无论如何也不走了。说到底,是振羽和瑞珏的关系刺激了他。整个春节假期,大兴就干了一件事,相亲。但是看来看去,一无所获。看中他的他看不中人家,他看中的人家看不中他。所以,过了年上班后,大兴发誓,找不到对象,他就永远不出去了!
车上,大兴不停地讥讽振羽:“嘿!这有对象的人和没对象的就是不一样哈,看看人家振羽,自从和小徐好上了之后,衬衣领子白得晃眼,胡子每天刮得像狗舔的碗盆一样干净。没人性啊!就不会照顾一下光棍哥们受伤的心灵?”
振羽以前虽然不像大兴那么邋遢,但也是个不修边幅的人,衣着很随意。过了年回来后,振羽简直改头换面了,深色西服,藏青色的毛衫,洁白的衬衣,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用说,这肯定是人家瑞珏的功劳。
“振羽,不收拾一番,瑞珏是不是不让进家门啊!”林嘉树也开起了振羽的玩笑。
振羽脸一红,老老实实地说:“是。衣服都是瑞珏买的。”
这人就是这么实在,连句谎话都不会说,气得大兴直翻白眼。
“嘉树,自己整得跟个归国华侨似的,你不用说人家振羽!”大兴生气地说。
“师兄,我虽然有女朋友,但也跟没有一样。你说我可不应该啊!”
“拉倒吧你!大年初二都登老丈人家门了,还单身呢!”
林嘉树愣了一下,说:“大师兄,谁说我上老丈人家去了。这可不要乱说。”
“哎呀,装什么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大年初二你去叶青青家了,还留宿了。你和叶青青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信你问问师傅!”
“车间里都知道。我倒觉得这是好事。”冯春旭边开车边笑着说。
林嘉树一时觉得头大如斗。
师母在家里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不过,到了之后振羽和嘉树才知道,今晚上的重点是大兴。
和师母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的是一个姑娘,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趁着还没喝酒,师傅给大兴介绍:“冯晓静,县丝绸公司的一个车间班长,二十七岁,你师母的堂侄女。”
姑娘高挑身材,白净面皮,一双大眼睛,快赶上吴海涛了。虽然说不上是个大美女,但也是非常周正耐看的人。
“没对象,想找一个老实可靠的,有点技术的青年处对象。”冯春旭指着振羽和嘉树开玩笑说:“这两个你就不用想了,名花有主了。”然后又指着大兴说:“重点看看这个。”
嘉树这才注意到,今晚大兴把自己收拾得非常利落,用他自己的话说,胡须刮得像狗舔的碗盆似的,衬衣领子白得晃眼。大兴穿着过年新买的毛料大衣,手腕上还带了一块表,那块表是中午从吴海涛手里抢来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胸脯使劲挺着,努力把自己挺得笔直,连罗锅腰都没了。这么一看,大兴的形象也不差。他就是平时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真收拾起来,那也是一个好青年。
师母让大兴和晓静去别的房间单独聊聊。大兴红着脸和晓静去别的房间去了,冯春旭陪着嘉树和振羽在客厅里喝茶。
冯春旭在烟灰缸里摁灭手中的烟,犹豫了一下,说:“嘉树,振羽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情我得对你说道说道!对与不对,你可别生气。”
林嘉树忙说:“怎么会,师傅尽管说!”
“你知不知道公司关于你的一些传言和议论?”
林嘉树茫然地摇头。
“你和郎大勇的关系是不是很糟糕?”冯春旭问。
林嘉树点头,说:“不是一般的糟。”
“这个人咱惹不起,他是董事长的表弟,启泰公司说到底就是人家的。你不能和他处处针锋相对,况且他还是你的师傅。他想整你,太简单了,那人虽然一脸猪相,但肚子里有牙,阴得很!这个人不简单呐,连杜志邦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要小心。惹不起,就躲着点,躲不过,忍让着点。”
“师傅是听到什么了?”
“公司关于你的议论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都是负面的,很难听。”
“都有什么?”
“这段时间,关于你的话题一直是公司的热门。先是你和郎大勇关于业务提成的纠纷,公司上下都在说你忘恩负义。翅膀硬了想把郎大勇甩了,赚了钱想独吞。说郎大勇为了你费尽了心血,没有郎大勇你不可能拿下古城春的业务。没想到你会那么绝情,翻脸不认人。据说你俩在销售公司都动手了,你还打了郎大勇。还有就是你和叶青青的关系,都说你这人很有心计,追叶青青既攀上董事长的高枝,又攀上了叶家这尊财神。说你之所以断绝和大学女友的关系,就是为了追叶青青。你大年初二跑到叶青青家里,还喝多了,丑态百出,最后睡在人家家里了……”
“嘉树,嘉树……”冯春旭看着嘴唇哆嗦的林嘉树,安慰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那些鬼话自然不值得相信,但我又怕你蒙在鼓里,全然不知,所以今晚把你叫到家里来和你说说。”
林嘉树坐在沙发上,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臂之中。许久,他才抬起头来,说:“谢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