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燕代联姻
诗词都在心里，所以这块香皂上的信息只有姜恬能够翻译出来，他这番话是对陈庸陈大贵说的。
“安排人去给马阙送个信儿，让十四个部落的族长去向燕国的请婚使请求免去今年进贡的牛羊。”
姜恬把香皂沾了水，洗去了上面那几个外人根本看不懂的数字。
“燕使不会同意吧？”陈庸面有讶意的对姜恬说道。
“当然不会同意，前面要打仗。不但不会免去，恐怕还会加倍索要。”姜恬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我就是要让十四个部落族长去碰这个钉子，好让他们对燕国死心。”
弯腰甩了甩手上的水，姜恬对着有些发愣的陈庸笑道：“不这样，总有些人会三心二意，朝秦暮楚，那联盟就不是铁板一块！”
陈庸这才明白了姜恬的用意，脸上不由得也挂上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燕国的请婚使是上庸王慕容评，此人是燕国皇帝慕容儁的叔叔。世人对他的评价是：勇猛好战，狡诈多疑，贪婪无度。
在四年前慕容燕国消灭冉闵的大魏的战斗中，慕容评立有大功，所以被慕容儁封为上庸王。
这次之所以让他来做请婚使，其中还是有一点历史渊源的。
原来十几年前代王拓跋什翼犍曾经向燕国先皇慕容皝求过亲，当时慕容皝把妹妹嫁给了拓跋什翼犍做王后，目的就是拉拢拓跋什翼犍。
而慕容评作为慕容皝最小的弟弟，这么论应该管拓跋什翼犍叫姐夫。
可是拓跋什翼犍借助慕容皝妹夫的名头，快速稳定了国中局势之后，又向慕容皝请求再娶一个皇室女。
慕容皝刚把妹妹嫁过去没几年，这个妹夫就又提出这种要求，心里就很不高兴。
于是让拓跋什翼犍拿一千匹上等骏马做聘礼，才肯再嫁皇室女。
拓跋什翼犍一听就火了，当着慕容王后和燕国使臣的面，大骂慕容皝太贪心。
燕国的使臣回去之后，把拓跋什翼犍的所作所为一汇报，慕容皝肺差点气炸了。
这个小白眼狼，翅膀还没硬呢，就敢这么对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让当时还是燕王世子的慕容儁还有这个慕容评带领大军来讨伐拓跋什翼犍。
拓跋什翼犍当时刚借助慕容皝的名头把国内局势稳定住了，马上慕容皝就派人来打他。
他一是没法和国内的各方势力明说实情；二来也的确打不过；三是自己媳妇是人家妹妹，和大舅哥窝里斗有点太丢人。
所以他借口征伐北面的高车诸部，举国向北跑了。
世子慕容儁和王弟慕容评白跑了一趟，到代国旅游了一圈，仗没打成就回到了燕国。
这一次主客易位。慕容燕国联合符秦要和南边的司马晋室打场恶战，不想后院起火，所以才主动提出再嫁个皇室女给拓跋什翼犍。
但理屈势不能弱，现在已经是皇叔的慕容评，作为小舅子，上次没打成姐夫，这次在气势上可是不能输。
不过结果让他失望了，因为他没见到姐夫拓跋什翼犍。来到代国和燕国边境迎接他的是拓跋什翼犍的四弟高凉王拓跋孤。
这个高凉王拓跋孤可不是一般人，代国的地盘有一半都是他的，可以说他是拓跋什翼犍在代国的一字并肩王。
当初拓跋什翼犍在后赵做人质，他们的大哥拓跋翳槐突发急病，临死前遗命说传位给在后赵做人质的二弟拓跋什翼犍。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拓跋什翼犍离得太远，其他大臣就想在老三拓跋屈和老四拓跋孤当中选一个拥立成为代王。
老三拓跋屈气量狭窄、不能容人又脾气暴躁。
所以众大臣就设计杀了拓跋屈，想共同拥立性格宽厚的拓跋孤做代王。
但拓跋孤不同意，他坚持遵守大哥拓跋翳槐的遗命，而且亲自到后赵，请求代替拓跋什翼犍做人质，让拓跋什翼犍回代国继承王位。
后赵那时候的国主已经是石虎，看到拓跋孤这么重视兄弟情谊，轻视到手的王位，一时间感到羞愧难当。
因为他本人可是违背了大哥石勒的遗命，杀了侄子夺来的王位。
于是就让他们兄弟两个都回代国，不用留下来一个做人质。
拓跋什翼犍回国之后才知道四弟拓跋孤对他做的事情是多么大的恩情。
于是就说代国是他们兄弟俩的，封拓跋孤为高凉王，代国国土的一半作为他的封地。
这时候拓跋家的小叔子来迎接慕容家的小舅子，无论是从辈分还是身份地位来看，也算是旗鼓相当，不为失礼。
而作为此地地主的独孤刘继祖，在迎接的队伍中，则是尽心尽力、小心谨慎、毕恭毕敬，很怕有一丁点儿的错误给人家挑出来。
要问他为什么这样？还不是因为心里发虚！
拓跋什翼犍为什么没有亲自来迎接他的小舅子？那是因为他的家里出了大事了。
拓跋什翼犍的女婿，世居凉州的匈奴铁弗部首领左贤王独孤刘务桓死了。
继首领左贤王位的是独孤刘务桓的弟弟独孤刘阏头。这个独孤刘阏头一直和秦王符健眉来眼去的。
要不是去年符健突然死了，继位的符生喜怒无常胡乱刑杀大臣，这个独孤刘阏头恐怕早就投奔符秦去了。
这种关键时候，拓跋什翼犍怎么可能放任独孤刘阏头自由自在的在那里称王？他借口看望女儿，带领大军前去吊唁女婿。
独孤刘阏头家和独孤刘继祖家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是当初独孤刘继祖的先人就是被这一支匈奴人俘虏的。
而在后来这支匈奴人没落后，也以独孤为姓，流落到了西部的凉州，落地生根。
独孤刘继祖虽然和他们既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又再没有联系，但因为都是姓独孤刘，代国的其他人可不会那么愿意区分他们。
这时候在高凉王拓跋孤面前，他要是不夹着尾巴做人做事，那就真的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在拓跋孤刚来到他的封地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把十块香皂作为礼物献了上去。要知道这可是李雄一个月的产量啊！
（三十八）决裂
他原本是打算进献给拓跋什翼犍和慕容皇后的，因为那样对他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
但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再强调利益的时候了，能不能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可是独孤刘继祖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
因为他在听说了独孤刘务桓死讯，继位的独孤刘阏头有投靠符秦的举动之后，着实是吓得不轻。
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讨好来此地迎亲的高凉王拓跋孤，以保住全家的性命。
心绪不宁的时候，举止就有些失措，在把李雄李天骄召来询问能不能制造出更加让人眼前一亮的香皂的时候，就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而李雄听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却告诉他不用担心，他独孤刘家不会因此事受到牵连。
李雄给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草原上兄弟闹分家，即使自己人打仗的时候恨不得杀了对方。
而一旦自己分家的兄弟被外人杀了，那另一方却一定要带人去给分家的兄弟复仇的。
因为复仇的号召力是难以想象的强大，打跑了外人之后，死去兄弟留下来的土地族人却是实打实的自己收获的财富。
复仇是虚，获利才是实！
这一次要是拓跋什翼犍真的把他独孤刘继祖全家都杀了。那独孤刘阏头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带领所有族人背叛代国投靠秦国了，因为代国容不下他们独孤刘家。
然后还可以借口复仇，挑起秦国和代国之间的战争。
相反，如果拓跋什翼犍不计前嫌，仍然善待他独孤刘继祖，那能够真心实意跟随独孤刘阏头反叛的族人也就不会有多少。
掉脑袋的事，任谁都要思量一下投入和回报的比率。
听李雄这么一分析，独孤刘继祖登时心里悬着的石头就落了地，再也不似之前那一副热锅上的蚂蚁的样子了。
给了李雄不少赏赐，吩咐他回去赶制更多香皂出来。
所以独孤刘继祖虽然仍然是毕恭毕敬的在接待燕国上庸王慕容评的过程中忙前忙后，但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恐惧，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高凉王拓跋孤这个小叔子并没有对上庸王慕容评这个小舅子隐瞒代王拓跋什翼犍去匈奴铁弗部平定可能出现的叛乱的真实目的。
他这么做是示弱也好，示好也罢，反正慕容评不可能去凉州那么远的地方找他姐夫。
所以尽管对拓跋什翼犍心有不满，慕容评也只能在独孤刘继祖的地盘吃喝了几顿，和拓跋孤约定好了拓跋什翼犍迎娶新娘的时间，就带着人往回赶。
前线战情紧急，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可是当慕容评刚离开代国土地踏入燕国地界的时候，就被十四家部落族长拦住了归途。
这十四家部落族长倒不敢阻拦慕容评的归路，他们只是想让慕容评代为向燕国皇帝慕容儁转告。
由于连年进贡的牛羊太多，他们的部落已经吃不消了，想请求免去今年进贡的牛羊。
慕容评一听就勃然大怒。
厉声喝骂到：“国家正在打仗，正是需要尔等出力的时候，尔等不思尽忠报国，还要讨价还价？国家真的是白养你们了！今年的牛羊不但不能少，还要增加一倍。而且你们每帐只留一丁，其余人都要到军中为国效力。八月前必须全员到军中报道，违令者军法从事！”
没能在拓跋什翼犍面前耍耍威风，他那一肚子的气都撒向了这些部落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