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再理会傻愣愣的众人,带领手下回邺城向燕国皇帝慕容儁复命去了。
十四家部落族长听慕容评说非但不能免去今年进贡的牛羊,还要增加一倍,而且还要求每家只留一个男丁其余人都要去帮他们打仗。
有的惊恐、有的愤怒、有的无奈、有的心凉……
“慕容家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当年他们也不过是个小部落,打败了段家和宇文家才坐大了。当了皇帝就更不把我们这些鲜卑小姓氏当人看。”
“本来鲜卑乌桓匈奴东胡就不是靠种族区分的,大家都是草原上的民族,都是因为居住地才改的不同名字,谁也不比谁高贵。真要细论起来,还说不定谁和谁的血液更接近呢!”
莫芦倚度一边在营帐里转着圈一边口无遮拦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的胡乱骂着。
他说的其实也没有错,草原上的各个名称不同的部落,并不是依靠姓氏血缘就能区分的。
鲜卑乌桓最开始就是两座山,在这两个地方聚居的人以山为名才有所区别,但本质上他们是同一族人。
甚至契丹、室韦、库莫奚和他们也是同出一源。
再加上草原上女人也是稀缺资源,抢亲是习惯风俗,看上哪家的女人,抢到自己帐篷里就是自己的女人。
生下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哪管她之前是否是处女、是否生过孩子……
漂亮的女人尤其抢手,再加上父死子继(父亲死了,儿子可以继承他的一切,包括除了生母之外的所有女人)、兄终弟及(弟弟可以代替哥哥的位置继续和所有的嫂子一起生活)。
这样一来,草原上的血缘关系就更复杂了,谁也不敢保证和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没有血缘上的联系。
母亲被抢过多少次,在别人家的帐篷里留下过多少个孩子,父亲又抢过多少人,这根本说不清楚。
没准现在打生打死的一群人,不是同母异父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低贱。
那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要给你进贡?
凭你拳头大?
莫芦倚度神经病似的发泄也感染了其他部落的族长。
本来大家组成十四家部落联盟就是不想再被欺负。之前也商量好今年不再进贡。
来向慕容评请求也不过是有一丝念想,如果燕国不再对他们钻冰取火、压沙求油似的赶尽杀绝,他们也不想撕破脸皮。
但现在就不用再有什么顾忌了。
甚至包括贺拔部落都是这么想的,既然燕国不给活路,那就自己管自己吧。
(三十九)辽东刘家
刘详的牙已经疼了好几天了。因为好几顿都没有好好吃饭,他原本肥腻丰厚的两颊隐隐有了凹陷的迹象。
作为辽东郡无虑县县令的他,上一次茶饭不思是什么时候,他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们刘家这一支在辽东郡已经经营了一百多年。
据说他的祖上在曹操讨伐袁熙、袁尚的时候出过大力。
后来公孙康杀二袁投降曹操的时候,曹操就派他的祖上到辽东为官。一是监视公孙康,二是掌控辽东局势,不再让它成为曹操的心头之患。
在辽东郡,他们刘家说的话就是法律,几乎可以说是一方诸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慕容鲜卑发迹,兵临辽东。
那时候,是和慕容鲜卑对抗还是投靠,刘家的人有了分歧。最后还是选择投靠的人占了多数。
因为辽东郡基本上都是他们刘家的,说句不好听的,慕容鲜卑的战马踩坏了辽东郡的一棵草,都是他们刘家的损失。
所以选择听从慕容鲜卑号令的前提就是辽东这一片认同慕容家的领导,听从慕容燕国的召令,但一切还是要刘家自治。
当时燕国的国主慕容皝也是个有魄力能容人的主。
他同意了刘家的意见,承认了他们刘家在辽东的地位和控制力。
只是派了一个慕容家的人做辽东郡的刺史,其他的都由刘家做主。
刘详之所以选择做无虑县县令,是因为无虑县是距离高句丽最远的一个大县。
候城县和武次县都是直面高句丽的最前沿,所以当时慕容鲜卑派往那里驻军,刘详并没有提出异议。他的主力军都回到了他所在的无虑县这里。
但前几天在襄平的辽东刺史慕容麟向他传达了燕国皇帝慕容儁的命令。
候城县和武次县的驻军要抽调到邺城,准备和江南晋室的大战。
让他派军队到这两个县代替抽调出去的军队驻守。
另外还要求他向辽东郡境内的所有住户征兵,每户只许留一个男丁,其余的都要到军中效力。
自从接到这个命令,刘详的牙就疼了起来。
不听从这个命令吧,现在的慕容燕国兵强马壮,真要打起来,他们刘家还不如当初那么经打。
听从这个命令吧,那整个辽东郡境内都将被消耗一空。
无论最后慕容燕国是胜还是败,辽东郡都将大伤元气。
而且慕容燕国还不一定让他们刘家有恢复元气的机会,没准趁这个机会把他们连根拔除也说不定。
翻来覆去的想,刘详也没想到应对之法。拖延只能是一时之计,再怎么拖,最后还是会有个期限。
赵冲赵缓之来刘详府上送香皂的时候,刘详正捂着腮帮子愁眉不展。
赵冲他们这不到一百人,被刘详安排到了无虑县城外的一个庄子里。
一开始刘详是准备让他们都住在县城里面的,这样更方便看管。
但因为跟随他们来的还有几百只牛羊,每天还要放牧吃草,在县城里实在不方便。
于是刘详就把那个庄子和庄子周边的一片地都给了赵冲他们。
反正他的地有的是,他缺的是人,不是地。
在无虑县他有自己的军队驻守,不怕赵冲他们这群老幼妇孺掀起什么浪来。
赵冲制造的香皂和李雄制造的有所区别。
李雄最初献给独孤刘继祖的是松油做的,而赵冲献给刘详的是蒲公英水的。
赵冲只是说香皂制造费时繁复,并没有向刘详要什么贵重的原材料。
而刘详最开始见到香皂时的想法是把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卖给所有有钱的贵人。
他想的是靠香皂赚钱,压根就没打算白白进贡给燕国皇帝慕容儁。
赵冲靠着制造香皂这门手艺,虽然地位不高,但进出刘详的府邸却还是比别人更容易。
刘详也担心这门制造技术外传,影响他的发财大计,所以每次都是亲自接见赵冲,中间知情的传话之人越少越好。
赵冲献上这批次制造出来的香皂之后,刘详因为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有气无力的,也懒得和赵冲说话,挥了挥手就让赵冲回去了。
可赵冲又不傻,看到刘详的样子,自然知道向旁人打听原因。
了解清楚了之后,不禁心头大喜。
他来到刘详这边也有些日子了,虽然姜恬给他的指令是以影响平民百姓为主,世族显贵不在他的任务之内。
但赵冲还是觉得从上层下手的效率更高,百姓皆是愚民,给口吃的就能让他们做什么都行,在老百姓身上耗费太多的精力不值得也不划算。
第二天,赵冲抱着一个小木桶又来拜见刘详。
如果换成是别人,刘详也许就不见了。
但赵冲自从投靠之后,表现一直规规矩矩,每个月按时送来制造好的香皂,也不多话也不多管闲事。
他的族人也很听话,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对他的各种命令和安排也是绝对的服从。
刘详实在是找不出赵冲他们这一群人的缺点,自然就对赵冲的印象越来越好。
“缓之,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赵冲之前从来都是只有送香皂的时候才会来,可昨天才送了香皂过来,今天又来,肯定是有事情,所以刘详才这样问。
但因为好几天没好好吃饭,刘详精力不济,张嘴都觉得费力,所以说起话来声音又小字数又少。
赵冲把怀中的小木桶双手捧着向前一递,说道:“昨天来,听人说大人因为牙疼,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所以小人回去赶制了这种吃起来不需要太费力的食物,献给大人!”
听赵冲这么一说,刘详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张了开来。
好吃的东西他什么没吃过,即使牙疼不能用力,肉羹总是管够喝的。
但肉羹喝多了腻,又容易上火,牙疼得就更厉害,所以他还是吃的越来越少。
赵冲能有什么好东西他不报希望,但肚子不争气,听到有东西可以顶饿,身体自然就有了渴望。
“拿上来!”刘详向身边的仆人招了招手,他现在说话都是尽量简单直接少用字,节省体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