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制造起来不容易，要不然当年三国时期东吴的大都督周瑜也不会用制造十万支箭矢来难为友军的诸葛亮。如果在应对这些民伕的时候就已经消耗了大半，那下一步面对三十万燕军的时候，自己又该拿什么来防守？
迎接下一波民伕的不是要命的箭矢，而是砸在头上就破的瓦罐。瓦罐中装有照明用的灯油和木料防蛀用的桐油。就在这些民伕不明所以的时候，一支支点燃了扔过来的火把，让他们很快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场面。
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那是被大火烧着的民伕，他们在冰面上不停的翻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苗。但被油浸透了的衣服，一旦被点燃，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扑灭的？
有些聪明些的民伕，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在冰面上打滚，火是很快被扑灭了，但接下来他们不是被从火海里跑出来的同伴抱住再次一起燃烧，就是往回跑的时候被燕军砍倒。
剩下的，则是傻傻的站在中间地带的冰面上，身体的一面承受着熊熊大火的炙烤、另一面承受着隆冬刺骨寒风的洗礼。
原本已经堆满河面南侧的尸体，被泼了油的大火点燃，尸体中的油脂被点燃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大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最后竟然化开了已经冻透了的黄河河水，让断流了的黄河，又流了起来。
第一天的交战，就在黄河流淌的河水中，结束了。
天黑之前，主将王猛亲自送来了十几万支箭矢，用来补充慕容垂白天的消耗。
白天战斗的惨烈情况，已经有人向王猛说明了，王猛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的处境有多难。这个时候即使心中对慕容垂仍然有猜忌，但他也没有办法。一是无人可用，二是不能临阵换将。
慕容垂谢过王猛之后，请王猛留下暂时代替自己主持大局。他让部下从自己那一万多罪囚组成的新军精锐当中，挑选出一千悍勇之人，组成敢死队，他要带着这一千人，晚上向燕军发运偷袭。
对于他们这支新军来说，防守是短板弱项，他们的优势是进攻。白天积累的怒火，如果不在晚上帮他们发泄出来，那到了明天，这怒火就会转化成怨气，进而变成惊恐，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大量逃兵的出现。
到了那时候，燕军将不战而胜。所以慕容垂现在要做的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提振士气。
他和这挑选出来的一千人组成的敢死队，天黑之前就吃了晚饭，早早的睡下，吩咐部下子时初叫醒他们。
一般来说，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是丑时中，也就是半夜两点左右。慕容垂他们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就起床，等到过了黄河向燕军发起偷袭的时候也不过是半夜十二点，按正常的偷袭来说，时间有些早。
这一点上，慕容垂也是没办法。今天夜里，燕军极有可能也对他们发起夜袭，如果双方同样的时间发起夜袭，就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而燕军选择夜袭的士兵，一定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百战老兵。
那时候，自己这一方的新军就毫无优势可言。今夜这一仗要是不能够提振士气，那未来自己这一方的新军就很难稳定军心了。
（一百四十七）偷营劫寨
被叫醒之后，慕容垂带领着一千名部下，穿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深色衣服，又用深色的布料把钢刀除刀柄以外的地方包好，以防反射月光和火把的亮光暴露行踪。
这段时间为了加紧工事的修筑，他好酒好肉的奖赏修筑工事的新军士兵，却单单把那一万多名精锐的罪囚组成的新军，另外设立营寨，不让他们和那些普通的新军士兵往来，也不让他们喝酒，吃的虽然是精细的麦饼，肉却是鸡肉而不是更好的羊肉。
而这些食物，也不让这些罪囚们自己做，都是做好了送进他们的营寨当中。奖赏倒也不少，却都是财帛。这些罪囚也有心中不忿的问慕容垂，为什么厚此薄彼，难道他们是罪囚就要被另眼相看吗？打仗的时候他们可是出力最多的。
慕容垂却是和和气气的对这些罪囚们说道：“正是因为你们是精锐，所以我才要有大用。而不给你们美酒羊肉吃，并不是小看你们，是为了将来能够让你们成功的去立下大功做准备。”
当晚出发之前，慕容垂向即将出发的一千罪囚说出了之前一直不让他们喝醉吃肉的原因。一是为了让他们明白之前自己的良苦用心；二是为了不让他们因为不明所以，心中有怨气，在执行夜袭的时候故意使坏。
喝酒和吃羊肉之后，身上和衣服上难免就会沾染上酒味和羊肉味。这两种味道很重，在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如果去偷营劫寨，还没等靠近敌军，就会被敌军发觉。那时候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让自己这一方处在危险境地当中。
等这次得胜归来，酒肉让大家吃个够！慕容垂的让解开了罪囚们的心结，官兵之间没有了怨气，慕容垂对这次夜袭能够成功的把握也增加了几分。
出营之后，绕道到黄河上游的一段河面，避开白天因为大火而溶化了的工事正前方的那一段河面。身上披着作为隐蔽用的粗布，一千人分批悄悄的爬过了黄河。在夜色当中向燕军的营盘摸了过去。
一边摸向燕军的营盘，这一千罪囚组成的敢死队心中一边对慕容垂佩服不已。在这隆冬十二月的半夜时分，黄河两岸呼啸的大风就像是鬼怪在哭嚎，刮得他们裸露在外的耳朵生疼。
如果他们身上有酒味或者羊肉的膻味，在这样的大风当中，几里地以外都能闻到。他们根本无处躲藏。
燕军的营盘距离黄河有几里的路程，在大风的吹动下，一千人快速的向着燕军营盘行进。
在这样的鬼哭神嚎的大风当中，轻微的石子撞击声和钢刀不小心的磕碰声都不会引起注意。
一千人就像夜行的蝙蝠一样，很快就被大风吹到了燕军的营盘附近。
没有作为斥候的老兵去前面探查燕军营盘的分布情况。慕容垂只能凭借自己以往对皇叔慕容评的习惯和经验作出判断，对燕军营盘当中哪个位置是主将，哪个位置是精锐，哪个位置是粮草辎重，哪个位置是被扣留的民伕，给部下一一指出。
分配好了一千人的进攻目标，慕容垂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带领两百部下，向燕军营盘靠近。他的主要目的就是焚烧燕军的辎重粮草。
在快要接近燕军营盘的时候，慕容垂用鲜卑话大声向他觉得有燕军暗哨的位置喊了一句：“口令！”
只听黑暗当中传来一句：“灭秦！口令！”
慕容垂哪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口令，他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快步冲了过去，挥起手中钢刀，就把那几名暗哨结果在了当场。不等其他的暗哨做出反应，慕容垂已经用鲜卑话喊了起来：“敌军夜袭，直奔太师营帐方向去了！快去拦截！”
一边喊着他一边带领部下翻过土墙，向燕军营盘当中杀去。
一般来说营盘四周为了防止敌军偷袭，会有长明灯点起，除了明哨还会有暗哨在附近。可黄河边的风实在太大，为了防止灯火点燃了自己家的营盘，今晚燕军的营帐外面都没有点起长明灯，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支火把在大风当中勉强的发出亮光。
没有火光的照耀，一时之间燕军也分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而慕容垂的这一支两百人的偷袭小队，只有慕容垂大声的用鲜卑话喊着：“敌军夜袭！敌军夜袭！”像极了发现敌军踪迹，跑进营盘来发出警示的自己的哨兵。
就这样，在慕容垂以假乱真的操作下，真的让他们摸到了燕军的粮草辎重附近。可要再想靠近，就不那么容易了。粮草辎重，是每个军队防守的重中之重，怎么可能让生人随意靠近，尤其是在不容易分辨敌我的夜里。
见有成战列的燕军出来阻拦，慕容垂带来的罪囚们知道目的就在前方，于是也不再废话，操起刀就和燕军干了起来，他们只希望能够更靠近燕军的粮草。只要把带来的油泼到粮草之上，再点着，今晚的行动就算成功了一半。
有心算无心，再加上白天积攒的怒气无处发泄，罪囚们的战斗力一进之间无可阻挡，很快他们就杀到了燕军的粮草辎重前。
解下腰间携带的葫芦，在装满粮食的麻包布袋上摔碎，让葫芦里的油料泼洒开来，新军罪囚们就准备要放火烧粮。
可他们却遇到了最麻烦的问题：风太大，火折子点不着。
火折子，就是古代的打火机，形状更像现在女士用的口红。把松木、桦木等容易燃烧的材料反复锤打，打成棉絮状。混合上硫磺、松香、樟脑等容易燃烧的物质。有钱人为了让味道闻起来更好，也可以在其中加些香料。
点燃之后，把盖子扣上。因为没有了氧气，里面的火焰就会暂时熄灭。等想用火的时候，再把盖子打开，熄灭的火遇到了有助燃功能的氧气之后，轻轻的吹一下，就会重新燃烧起来。肉眼能够看到的明火也就出现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