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角的方向，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听得人脑袋发麻。
季染循声望去，秀眉蹙起。
站在边上的徐妈，立马解释。
“少奶奶，昨晚翻了一遍别墅，都没能找到你，少爷吓得以为您掉进了湖里，想都没想，就跳进去寻你。少爷在水里找了很久呢。”
原来，他衬衣上的水草，是这么来的。她还觉得奇怪，他的衣服怎么像是被水泡过似的。
徐妈指着远处的机器。
“今天中午，机器开了进来，少爷的意思是，把这个湖给填平了，免得以后发生什么意外。”
季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什么掉进湖里，怕是以为她投湖自尽吧。
他还是不了解她。
她没有那么脆弱，又不是没有遭受过他的残暴对待，真要那么脆弱，她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真要寻死，他填湖也没用。
她可以喝毒药，可以割手腕，还可以跳楼。
想死，方法多的是。
但她比谁都惜命，更何况，有崽崽和荞荞在，她更加不可能去寻死。
女佣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在耳边响起。
如今经济形势不好，大把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观澜别墅的工作，薪酬高，没有人愿意离开。
季染微凉的手指，抹去其中一个佣人的眼泪。
“我知道了。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该干嘛，还是干嘛去吧，先生那里，我会去说。”
秦林城站在阳台，将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安慰佣人们的话，他自然听不到。
可她扶起佣人，拭去佣人眼泪等一系列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对家里的佣人，都可以这么体贴，唯独对他，欺骗、冷漠交织，没有真心。
他浑身狼狈，双目通红地站在她面前，她连一句让他换身衣服的客套话，都没有。
秦林城愤然离开阳台。
像是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射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看向二楼的方向。
她看到了他的背影，像松柏一样，孤傲挺拔。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眼前景物，黑压压一片，向她倾覆过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少奶奶，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还没好全吗？”
徐妈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没事，只是有点饿了。徐妈，我想吃你做的桂花糕。”
“好，我待会就给您去做。”
季染抚了抚额头，身体没事了，有事的是她的心。
“徐妈，多做点，崽崽也喜欢吃，等他放学回来，我和他一起吃。”
徐妈连声应下。
少奶奶和小少爷想吃，她哪怕是半夜爬起来，都愿意做。
季染拖着一身的疲惫，慢吞吞地走进屋内，徘徊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少奶奶，您不上去吗？”
徐妈站在她旁边，语气里满是关心。
“虽然退了烧，不过少奶奶，您还是得好好休息休息。”
季染的手，搭在扶手上，蜷起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秦林城在楼上，她不想上去，不想面对他。更不想，进他们的卧室。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昨天清晨，所遭受的屈辱，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