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幽州,能追查到的死于饥荒的灾民有三十余万,真实的数字远远不止如此。
而朝廷得到的数字是,不足五千人。
君维安看着满城人间炼狱的样子,身体上每个毛孔都在挣扎。
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家,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的家。
他一个人站在街角边,看着拄拐的老人、年幼的孩子,互相搀扶的夫妻,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外走,时不时有人倒下。
而他的银兜里已经一个铜板都没有剩下,就算想帮一把,也无能为力。
那是君维安第一次理解什么叫渺小。
灾荒面前,人太渺小。
饥民面前,他太渺小。
站久了,君维安的心沉重得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转过身,刚走几步,却隐隐听到了哭声。
微弱的,小小的,掺杂着“救救我”的细微的哭声。
他顿住了脚步,望向巷子深处。
这里发散着一股难闻的腐气,是阳光照不进来的角落。
手里的剑更紧了。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细细听着声音的来源,最终,在尽头一家四口的尸体旁,瞧见了那个小小的孩子。
那么瘦,手臂还不如君维安的两只手指粗。
她瘫坐在尸体旁,双眼已经无光。若是放着不管,恐怕撑不过今晚。
她看着君维安,没有眼泪,就那么看着他,一言不发。
君维安愣住了。
她身旁的三人已经气息全无,浑身上下什么都没剩下,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什。
“你……”他蹲下身,平视着小姑娘,犹豫地开了口。
可小姑娘再也坚持不住了。
她向着君维安伸出手去,却在他将要抓住的一瞬间,倒了下去。
君维安愣住了。
他握着那只小小的手,看着那个倒在他眼前的女孩,终于撑不住,手捂着双眼,哭了。
那一股无力感,与北境浮在空气中的尘埃一起,将一身缁衣的君维安淹没。
他是大晋帝国的剑,却在此时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他握着那只小小的手,颓然地迷失了方向。
米元思站在巷子口,看着眼前这一切,将手里的信折好,递给身旁暗影,叮嘱了几句:“小心谨慎地送到东山镇去。”他说,“尤其要避开东山县令陈海。”
那信里,是君维安鉴定过的契约书,是会对陈家一案产生决定性逆转的重要物证。
东山镇陈家的东厢房,自陈千南案发之后就被封了起来,窗门上县衙贴的白封条固在上面。
东山县令陈海听说苏辰要看东厢房,快步跟了上来。
他依然是跳过苏辰,只对君歌拱手行礼:“据商街的目击证人讲,那晚陈千南在镇上的飘香苑喝了不少酒,还从那里带了个姑娘回来。”
“姑娘?”君歌手里没停,一边套上手套,一边看向陈海。
自从见识了君歌的实力后,陈海对她的尊敬就直接写在了面颊上,此时连说话都柔声起来:“这陈千南,虽然是我们东山的善人,但其实也有缺点。”
他说:“这人好色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